刀锋与剑尖相撞的刹那，星光与金芒如潮水退散。
两者这一击没有想象中的毁天灭地。
有的。
只是平静。
熔岩凝结的黑曜石平原上，两道身影定格成永恒的剪影——
赫洛斯的晶刃距离陆凡心口仅剩半寸，而轩辕剑早已贯穿祂胸口的蓝色破绽点。
星云状的血肉从创口处翻卷消融。
-21亿
赫洛斯的血量已然归零。
其实这一切，也在陆凡的预料之中。
毕竟他能看到赫洛斯的面板。
知道祂还有一招瞬发技能没有释放。
所以在进攻的过程，不断逼近赫洛斯。
才能做到打断祂这一击。
如果赫洛斯一开始就想明白。
拉开距离后，再使用陨灭一击。
虽然还是杀不死陆凡。
因为陆凡还有保命技能——武神之躯。
结果还是祂会失败。
但不管怎么说，也能消耗陆凡一张底牌。
只能说这就是战斗信息不对等，带来的连锁反应。
赫洛斯在生命归零的一刻，也想明白了。
祂摇了摇头。
还是被战意冲昏了头，失去了冷静。
自己这一击是必中且瞬发。
应该拉开二者的距离。
而不是明知对方有打断技能的能力。
反而拉近和陆凡的距离。
妄想通过速度，克制陆凡的因果能力。
只能说。
聪明反被聪明误。
祂难得叹了口气。
无数纪元前，深渊刚开始开拓疆土时。
自己面对过很多看上去无法战胜的敌人。
但自己总能通过战斗智慧击败敌人。
不过深渊逐渐壮大后。
祂的力量也变得愈加强大。
再也没有遇到过，能让自己提起兴致的敌人。
这次失败便是长久以来安逸的后果。
赫洛斯垂首看着逐渐透明的指尖，空洞的右眼第一次泛起涟漪。
“这也在你的计算内吗？”祂的声线变得平静，碎裂的左脸却扯出释然的笑纹：“真是……令人愉悦的变量。”
紫晶身躯化作流沙簌簌坠落，祂在消散中优雅地整理破碎的衣袍。
“记住，此刻斩灭的不过是我的一丝念头。”
“深渊可以无数次的失败。”
“但——”
“你每向深渊挥动一次剑锋，我们便会多了解你一点。”
“直到你随这个世界一同寂灭。”
陆凡看着祂，目光平静，不言不语。
振剑甩落星骸残渣，发梢霜白随真气鼓荡渐褪。
赫洛斯身躯继续泯灭，眼看就要消散至头颅。
“火种，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陆凡抬起了头，嘴角扬起。
右手抬起，慢慢竖起中指。
“去死吧，臭傻逼！”
赫洛斯明显一愣。
然后残存的嘴唇弯成新月。
湮灭前的声音温柔如抚过草地的风。
“哈哈，有趣，有趣……”
“深渊的败北，不过是祂睁眼前的小憩。”
“期待下次与你相见……”
赫洛斯虽然说的轻松，但是心中还是微微叹息。
因为蓝星太过脆弱，根本承受不了祂的真身。
能降临意志投影已是极限。
入侵蓝星的本就是深渊中最底层的生物。
没有什么智慧。
必须靠祂的意志凌驾，才能对蓝星形成有效入侵。
这次被陆凡打散意志投影。
深渊生物没了掌控，一定会退回深渊裂缝。
本体再次生成意志投影降临蓝星，也要七天时间。
罢了，就让蓝星安逸七天吧。
至于七天后，人类就准备承受深渊的怒火吧。
赫洛斯的投影彻底湮灭于虚空。
陆凡的视线中出现提示。
【击败星渊使徒·赫洛斯化身（意志投影附身），经验+】
他身上金光爆闪，连升了好几级。
同时拿起boSS的掉落之物。
但是陆凡的意识开始昏沉。
升了多少级，得到了什么东西，已经无心查看。
于磊从高空坠落，残破的身躯砸在焦土上，扬起一片灰烬。
他脖颈后的新月结晶寸寸崩裂。
浑浊的右眼突然恢复清明——
那些缠绕神经的紫黑色血管，正随着轩辕剑的金芒节节褪去。
但是身体被深渊侵蚀严重。
没了深渊的能量，他的生命也在消亡。
肉体慢慢化为流沙。
于磊踉跄着跪倒在熔岩裂隙边缘。
“咳……”
黑血从指缝间渗出，于磊望着自己白骨外露的右手。
忽然低笑起来，笑声无比凄凉，带着几分哽咽。
那笑声裹着血沫，记忆汹涌而来——
云梦泽雨夜里钻入脊椎的阴寒；
考场上亲手撕裂同胞咽喉的触感；
还有武玥被菌毯吞噬前，他嘴角扬起的弧度。
陆凡慢慢走到他的身前。
天人合一状态已经消失。
他感觉自己的力量正在消散，意识开始变得昏沉。
于磊看着眼前的少年。
陆凡的白衣映入他开始涣散的瞳孔。
少年周身金芒未散。
发梢还沾着星渊使徒的紫血。
于磊的视线掠过他染血的衣角。
恍惚间看到十八岁参军那日——
武擎将勋章别在自己的胸口的场景。
他看着自己正在湮灭的肉身，对着陆凡开口了。
“云梦泽那夜……我要是死去就好了……”
破损的胸腔里，新月状结晶正随着话语明灭。
他的指尖颤抖着抚过肩章。
“我对不起……对不起国家……”
记忆在濒死的神经中再次闪回——
当年他入伍时，正是武擎带的他，于磊记得武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华夏军人可以死，但脊梁不能弯！」
想到这里，他表情又痛苦了几分。
这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衣柜第三层……”于磊的喉管发出破风箱般的嘶鸣，溃烂的左手突然死死抓住陆凡手腕。
皮肤接触的刹那，轩辕剑的净化之力让他浑身腾起青烟。
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
“红色铁盒……给玥丫头……”
陆凡注视着这个曾经挺拔如松的军人——
此刻对方脊梁扭曲成诡异的弧度，右半边身躯正在化为流沙，左眼却亮得惊人。
那些沸腾的深渊能量在剑光中蒸发，露出被啃噬得千疮百孔的灵魂。
于磊虽然和自己谈不上交情。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这次灾难的源头。
但。
他感受到。
这个男人此刻比任何人都要痛苦。
而且。
于磊。
要死了……
他的剑只能净化污染。
不能救人。
于磊凡人的肉体，根本承受不了赫洛斯的力量。
哪怕陆凡败亡，赫洛斯正常离开。
于磊的身体也会崩溃，然后死亡。
陆凡不管怎么说，也是生活在华夏。
内心中是尊重这些保护国家的军人。
此刻，面对于磊，他并不想说什么指责的话。
他单膝点地按住他溃散的肩头。
看着于磊的眼睛，正想说话时，于磊又开口了。
“是枚子弹壳。”于磊咧开嘴角，黑血顺着崩裂的牙龈淌落，“她七岁那年……说想要当神枪手……”
流沙化的右眼突然淌下一行清泪，冲开脸颊干涸的血污，“我偷藏了演习的弹壳……想等她考上军校……”
「然后亲自送给她」
这后半句于磊没说。
因为他没有机会，也没有脸面再面对故人。
陆凡的剑尖轻轻点地，山河虚影漫过于磊逐渐透明的身躯。
那些被净化的紫黑色能量化作萤火，照亮了他残存的人类面容。
“武玥会带着你的勋章走进军校礼堂——我保证。”
少年的声音很轻、很轻。
于磊笑了。
“真好……”
仰头望着结界外透进的月光，最后一丝人类面容在星光中舒展。
左手军徽突然亮起微光。
净化之力漫过他心口的刹那，右臂彻底化为流沙，随风飘散。
陆凡——
看着他用最后的力量将军徽按在心口。
看着那具扭曲的躯体在月光中一寸寸消散。
“今晚的月亮……和参军那晚一样圆……”
风卷起他未说完的叹息，军徽“当啷”落在焦土上。
陆凡拾起徽章时，发现背面刻着小小的“华夏”二字，边缘还留着反复摩挲的光泽。
远处的熔岩海仍在沸腾，少年却觉得战场突然寂静得可怕。
他望向结界外浮动的人影，忽然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喊声。
外面是在欢呼吗？
是有人在往这里来吗？
轩辕剑突然发出悲鸣，剑脊燧人取火的图腾亮如烈日——
那些战死的、活着的、消逝的光，此刻都成了剑锋上跳动的火苗。
眩晕感再次袭来，陆凡感到视线逐渐变得漆黑。
突然，深渊结界开始震颤，猛地向内坍塌。
十公里的结界开始收缩。
看上去要将陆凡压死在结界中。
陆凡看着暴动的能量，无奈的笑了。
“这深渊，真是他娘的操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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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本人从时空裂缝探出半截身子，淦！卡文卡在深渊老巢了！】
【五星好评就爆更砍穿十八层！】
【（突然被触手拽回）】
【读者大大，你们倒是快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