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上来做什么?”
“马上就要打仗了,多危险?”
安珞瞪着宁墨。
宁墨身子一僵,缩缩脖子。
她还是第一次见一向温和的安珞这个态度。
许是察觉到她眼中的惧色。
安珞缓和了语气。
“小墨,快到墙后边去。”
“太危险了,这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能参与的事情。”
“我不!”
“你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因为我是剑客,你之前也看到我出剑了吧?”
宁墨看着安珞那苍白的脸色还有脸上尚带着的血污,撇撇嘴。
“安珞,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出剑的时候流了好多血。”
“你要是等会再出剑,还会流血吧?”
“要是血流多了,可是会死的。”
“...”
“不会,相信我,回去吧。”
“我不!!!”
宁墨随意捡起一块木板。
站在安珞身前。
“就这样吧!”
“我绝对不会走的!”
看着宁墨那一脸坚定站在自己身前的模样。
安珞心中浮现一抹暖意。
上前一步,挡在宁墨身前。
“好了,劝不了你,那就乖乖站在我身后吧。”
他一只手定住宁墨的肩膀,让她挣脱不开。
于是也只能作罢。
眼睁睁的看着安珞不算魁梧但格外挺拔的背影挡在自己身前。
她抿了抿嘴。
脑海中再次浮现幼年时,爹爹带她上山打猎时,也是这般场景。
怎么会有人和她的爹爹一样,将她护在身后保护她呀?
明明娘亲都说了,这个世界上只有娘亲和爹爹才是最爱自己的。
“呜~~~”
悠长的号角声再次传来。
铿锵铿锵的铁甲摩擦声从墙外传来。
宁墨从安珞身后探头看去。
却见邬堡外。
一群身着铁甲的高大士卒在野地里横冲直撞,朝着邬堡涌来。
他们明明人数不算太多。
但却宛若一支无坚不摧的重锤砸来。
宁墨脸色瞬间惨白。
死死的抓住安珞的衣角。
那种从战场上死人堆里历练出的煞气,不是她一个小丫头能抵御的。
但看着安珞依旧挺直的站在她的身前。
她的心却又立马安宁下来。
只是微微贴近了安珞一下。
唰唰唰!
外边那群北辽甲士冲到距离邬堡墙外三十步的距离,陡然一停。
纷纷从背后取出硬弓重箭。
挽弓搭箭。
一阵稀疏的箭雨越过天空。
抛射过来。
即便是数量不多。
可这种特制的箭矢落在墙上守卫的御前班直身上。
便是一个大血窟窿。
惨叫声,血腥味,顷刻间弥漫开来。
少许箭支落到墙后的百姓堆里。
更是放出一阵惊恐的尖叫声。
嗙铛!
安珞猛地一挥剑。
挡下一支势大力沉的重箭。
这又才回过头来,拍了拍宁墨的肩膀。
“别怕。”
“我不怕。”
“嗯。”
安珞目光越过她,看向高墙后方的炸锅一般的百姓们。
有母亲扑到被不幸射中的孩子身上,大声嚎哭。
他悲叹一声,转过头,不忍直视。
宁墨恰好捕捉到了他脸上那抹悲天悯人的神色。
倒真不像是个人了,而是像庙里高坐莲台的观世音菩萨。
宁墨不喜欢菩萨。
因为每个人进庙拜佛,他都是一样的怜悯神情。
不会因为某一个特定的人有什么变化。
北辽甲士射完一轮箭。
紧接着继续冲锋。
他们搭着木梯,明明是在爬墙,却也宛若下山猛虎一般。
墙上的御前班直和被临时安排到墙上的青山镇青壮在钱统领的一声令下。
纷纷搬来提前准备好的金汤滚木。
不要钱一样往下砸去。
不少北辽甲士被砸下木梯,重重的砸在地上。
然后又口吐鲜血满面狰狞的继续爬上木梯。
滚木和金汤不多。
这群甲士很快冲上墙头。
他们这群身披重甲的甲士遇上早就在之前被打得丢盔弃甲的御前班直和一点仗都没打过的青山镇青壮,就宛若狼入羊群一般,如入无人之境。
挥舞起钢刀和狼牙棒开始胡乱杀戮起来。
血肉在战场上横飞。
断肢残躯不计其数。
几乎只是两军接触的一瞬间。
这边就守不住了。
阵线开始紊乱后退。
宁墨躲在安珞身后,瞪大了眼,看着这残酷的一幕。
几欲呕吐。
脸色也再次苍白了起来。
锵!
一声剑鸣瞬间响起,盖过了墙头所有的厮杀声和惨叫声。
让所有人心中一清。
却看率先涌上城头的那几个北辽甲士铁甲破碎,整个人化作满天血花。
只此一剑。
便让战场上倾斜的局势扭转。
钱统领因此振臂高呼!
“京城剑子在此!”
“诸位!”
“随我杀!不要让这群蛮子杀上来!!!”
御前班直自然知道安珞的名号,闻言纷纷眼眸大亮,高声呼喊。
青山镇的青壮不知安珞,却也被御前班直感染,毕竟先前那道剑光他们也是亲眼所见的!
墙头这队临时组织起来的守军顿时士气大振。
艰难的抵抗起下方不断涌上来的甲士。
自然也几乎无人注意到。
安珞的身子此刻也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有血色濡湿了背心的衣衫。
“安珞...你没事吧?”
宁墨开口,语气中带着她都没有察觉到的急迫。
“没事...”
安珞面色更加苍白的几分,但露出一抹淡笑来。
“趁着这个机会,来与小墨你讲讲剑修吧。”
“此世间有一类修士,名为剑修。”
“只修剑,为杀人而生。”
“剑修的境界不同于传统的修炼品级。”
“只有四个境界。”
“剑气,剑元、剑意、剑道。”
“成就剑意,可称之剑子。”
“成就剑道,可称剑仙!”
“只要领悟了剑意,就算是没有修为,也能以自身意念影响天地,让天地代为挥出剑意。”
“只是此法剑意之锋芒入体,难免伤身。”
“...”
宁墨眼眶有些泛红,盯着安珞背心那块逐渐扩大的猩红。
“我不关心这些。”
“安珞,你为什么一定要为他们这么拼命?”
“你真的会死的。”
她伸手想要捂住安珞背后那团血渍。
却怎么捂都捂不住。
安珞没有回答。
只是看了眼身后墙下,那已经因为孩子死去而哭晕过去的母亲。
又看了眼墙头就算只有草叉木棒也依旧在拼命的御前班直和青壮们。
那就是理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