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些失望,但吴丽并没怪廖梅兰。
那可是七块钱一支的口红,不是一块,也不是七毛,是整整七块!不买荤菜的话,都够一家人一个月伙食费了!
说起来也怪她舍不得,星星都说了,让她所有东西都可以拆一支新的给客人先试用,且也不用她出这个钱。
但一支口红要七块钱,就算不用她出钱,她也舍不得!
而不拆开给表姐看看,表姐再是相信她,七块钱的东西,不知道到底什么样,也不能随便买。
不过明天她带人去星星那买也好,星星那肯定有拆开的,而且人一多,就很容易一个带一个,到时候这个买了那个肯定也想买,不论是她还是星星,都能赚更多!
二月初的天还冷着,吴丽这么安慰着自己,一手抱儿子一手拉闺女,顶着傍晚有些冷的风快步往公交车站台走去。
只不过今天她运气不太好,到站台等了七八分钟也没等到回家的车不说,一辆公交车在面前停下,之前跟她吵得很不愉快的陈月却从车上下来了。
天还没完全黑,一个对视,两人就立刻认出了彼此。
不过吴丽心情不好,不想跟陈月再闹什么不愉快,因此看了一眼就立刻收回视线,假装没看见了。
陈月其实心情也不好,她前几天终于找到一份做保姆的工作了,但工资却不高,而且还要照顾一个瘫痪在床的老太太,又累又脏就不说了,因为保姆的工作包一天三顿饭,那老太太还每顿都让她到身边盯着她吃!
又不是什么山珍海味,至于吗?
简单的馒头素菜而已,鸡蛋她都吃不上一整个,天天盯着她跟盯贼一样,她今晚就没忍住跟那死老太婆吵了一架!
死老太婆让她明天别去了,那肯定不行,她还得去拿工资呢!再说了,雇她的是老太婆的儿子,又不是老太婆,她才不听老太婆的!
陈月心里恨恨地想着,一抬头看见吴丽,她脸色就更难看了,而偏偏吴丽居然还无视她?!
陈月于是直接走到吴丽面前,看着吴丽冻得起了两坨高原红的脸,还有她同样起了高原红的一儿一女,嘲讽地笑了:“哟,你那气派的风衣怎么不穿了?”
陈月是看不起吴丽的,县城人又怎么样,男人是派出所民警又怎么样,不还是过得苦哈哈的,自己辛辛苦苦走到哪把两个孩子带到哪?
居然向着陈星讽刺她,挖苦她,哼,活该过得这么苦!
“你不会是那么大方,自己和孩子可怜到没衣服穿,却把那么气派好看的风衣,送给你表姐了吧?”陈月说着,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她可是看到过廖梅兰穿那件风衣的。
而看着吴丽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她在雇主老太婆那里受的憋屈气,便渐渐散了一多半。
吴丽是个快意恩仇的性子,自然受不了被陈月这样的人嘲笑,她是会扎人心的,因此轻描淡写道:“怎么了,我苦又怎么了,穷又怎么了?好歹我在县城有自己的家,不需要去租房子。好歹我男人一个月拿四十二块钱工资,不像是有些人,还要去找工作赚钱养男人!”
“我说你也是,小姑娘又年轻又漂亮的,你跟我比什么?我没你年轻没你漂亮,也就过过这种日子了,你又年轻又漂亮的,怎么过得不如你妹妹啊?”
“哦这话不对,你过得都不如我,怎么跟星星比?”
陈星,又是陈星!
陈月咬牙:“谁说我过得不如她的?你不要太目光短浅了,我眼下是不如她,但以后我会比她强百倍强千倍!”
吴丽:“呵,现在都不如她,还以后?”
“你看你那头发,毛毛躁躁的。你看你那脸,又憔悴又干的起了皮。还有你那嘴唇,噢哟,一点血色都没有!”
“你很久没看见你妹妹了吧?我告诉你哦,我今天才见过她,噢哟,那头发又黑又亮。那脸蛋,又白又嫩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还有那嘴唇,一会儿涂大红色口红,一会儿涂粉红色口红,好看的嘞!”
“说起来她还得谢谢你当初不肯嫁裴明岳,硬把那纪什么来着?硬把那纪什么抢过去呢!”
“要不然她现在也不能过得这么舒服!”
“你是不知道,裴明岳那个人哦,平时对谁都一句话不多说,一个笑脸不多给的,可面对你妹妹,那真是恨不得把人捧在手心里疼,好得不得了!”
“这人啊,就是这样,一步错步步错,这都是命!对了,时间不早了,你还不快点回家做饭给你男人吃?当心回去晚了做饭晚了被骂!”
吴丽话说完,眼见回家的公交车停在面前,便左手抱儿子右手掐起闺女,三步并作两步上了车。
等陈月从盛怒中回过神,公交车早开远了。
陈月气得够呛,一路是踢踏着脚回的住处。
而回到住处时却发现大门紧闭,她叫了好一会门纪胜成才来开门,还一副刚睡醒的样子道:“回来了。”
陈月憋着的气便忍不住对他发了出去:“纪胜成,几点了,你竟然还在睡觉吗?而且还关着门!!”
纪胜成被她吼得一愣,因为是着急来开门随便裹了件衣服出来的,冷,他就没说什么,只转身又要往回跑。
陈月却气得用力拽住了他衣服:“纪胜成,我们是开小卖部的,开门做生意开门做生意,你怎么能大白天关门?你关着门别人怎么来买东西?”
纪胜成有点恼了,一把扯出衣服,后退两步抱胸道:“陈月,你吃枪子了吗?不会好好说话?”
“我昨天晚上发烧不舒服,你不知道吗?再说就算我没生病,这小卖部生意怎么样你不知道?开门也没生意,我困了关门睡一会怎么了?”
困了关门睡一会怎么了?
你也真敢讲!!
陈月怒瞪着纪胜成,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纪胜成却不管她,转身回房,又裹被躺到了床上。
陈月一个人在门口生了半天闷气,终于进屋,却发现纪胜成的臭袜子和换下的内裤都还在床边放着。
而他中午吃饭后锅碗也没洗,因为碗还在床头!
纪胜成其实一直都这样,作为家里受宠的小儿子,他早就习惯了有人帮他干这些事。
而娶了陈月后,陈月也贤惠,立刻接手了这些活。
即便搬来县城,即便陈月现在出去找工作上班了,也每天下班回来都要洗他换洗的衣服,洗他中午用过的锅碗,还要再给他做晚饭。
陈月原本也没觉得什么,她想让纪胜成赚大钱给她花,那她多做点家务照顾好纪胜成是应该的。
可刚刚在公交站台吴丽的那番话,却狠狠刺伤了她,凭什么,凭什么陈星就被宠着,她就要去伺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