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温书没等李森回答,便迈开步子,朝着邵温晴消失的方向快步跟了上去。
心里那股被妹妹蠢行气出来的火还没完全熄灭,但更多的已经是担忧。
邵温晴被宠坏了,脾气骄纵,今晚受了这么大的刺激,又挨了他一巴掌,万一真想不开或者跑丢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海岛上出了事,他怎么跟家里交代?
他加快了脚步,远远地跟着,不敢跟太近怕刺激到她。
看着她一路跌跌撞撞,狼狈地冲回了酒店。
直到亲眼看着她刷开了自己的房门,然后“砰”地一声巨响将门甩上,邵温书才停在走廊拐角处,靠着冰凉的墙壁,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人没跑丢就好。
他抬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原本和朋友约好的后续玩乐计划是彻底泡汤了,现在他一点心情都没有。
邵温晴惹出的这个烂摊子,后续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他烦躁地拿出手机,解锁屏幕,找到顾辰东的名字,指尖在上面停顿了几秒,最终还是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过去。
邵温书看着手机屏幕暗下去,心里却依旧沉甸甸的,一点也没轻松下来。
他现在就希望邵温晴别再没脑子干出什么事情,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收场,更何况现在周慕清还怀有身孕。
她现在对顾辰东而言,完全是个雷区,谁也碰不得。
回到房间,周慕清才觉得那股紧绷的劲儿松懈下来。
刚才在外面,她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镇定,邵温晴那近乎癫狂的样子,多少还是让她心里有些发毛,尤其是对方冲过来的时候。
顾辰东显然比她更紧张,一进门就立刻打电话叫来了随行的医生。
医生很快赶到,带着便携的仪器。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仪器运作的低微声响。
周慕清躺在沙发上,配合着检查,眼角余光瞥见顾辰东就站在旁边,眉头紧锁,视线一直落在她的小腹上,那紧张的神情,好像她是什么一碰就碎的瓷器。
她心里有点想笑,又有点暖。
“顾总,顾太太,胎儿很稳定,刚才的惊吓没有造成影响。”医生收起仪器,语气轻松地汇报。
顾辰东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松弛下来,他亲自送医生到门口,又仔细问了几句注意事项,才折返回来。
周慕清看着他走近,脸上还带着未完全散去的担忧。
她伸出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
顾辰东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干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周慕清摇摇头,迎上他的目光,弯起嘴角,“我真的不害怕。”
她顿了顿,看着他眼底清晰的自己,“我知道你会保护我。”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羽毛一样搔刮着顾辰东的心尖。
他凝视着她,看着她清澈眼眸里全然的信赖,那是一种毫无保留的、将自己交付于他的姿态。
胸腔里某种情绪在鼓噪,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责任感交织着涌上来。
他俯下身,额头抵着她的,鼻尖蹭着她的鼻尖,呼吸交缠。
周慕清能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拂过脸颊,带着淡淡的须后水味道。
他的手不知何时揽住了她的腰,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小腹,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
这个拥抱很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
周慕清顺从地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稳定心跳。
顾辰东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细细地吻落在她的额头、鼻尖,最后停留在她的唇上。
起初只是轻柔的碰触,试探着,辗转着,带着安抚的意味。
渐渐地,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吻也加深了。
周慕清微微仰起头,回应着他。
被他这样全然依赖和需要的感觉,让她心头泛起一种奇异的、酸酸涨涨的甜意。
她能感觉到顾辰东的情绪变化,从担忧到安心,再到此刻的动情。
这种纯粹的、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亲密,让她觉得无比踏实和幸福。
他的吻带着安抚,也带着一丝后怕,更深的是一种失而复得般的珍视。
那次惊心动魄的绑架之后,周慕清敏锐地察觉到顾辰东身上某种细微却持续的变化。
他对她的好,似乎覆上了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小心翼翼到了极致。
有时候,她只是在客厅里多坐了一会儿,他从书房出来,目光扫过来,那瞬间的停顿,仿佛在无声地确认她是否安然无恙。
夜里,她偶尔会被他无意识收紧的手臂弄醒,借着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微弱月光,能看到他即使在睡梦中,眉宇间也难以完全舒展,好像总有什么在追着他不放。
他不再轻易让她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即便是她想去露台吹吹风,他的目光也会不自觉地追随,直到她重新回到室内。
周慕清明白,那不是不信任,而是那次事件在他心底刻下的深深烙印。
那种差点失去她的恐惧,让他无法再承受哪怕一丝一毫可能发生的意外。
她心里不是没有过转瞬即逝的无奈,但更多的是理解和一种柔软的疼惜。
她能看见他眼底深处,偶尔会闪过一丝极力掩饰的惶惑,那是平日里那个运筹帷幄、无坚不摧的顾辰东绝不会轻易示人的脆弱一面。
所以,她选择了用最温和的方式去回应。
在他下意识握紧她的手时,她便安安静静地回握住,用指腹轻轻摩挲他的手背,传递着安稳的力量。
偶尔他眼神不自觉流露出担忧时,她会迎上他的目光,弯起嘴角,用眼神清晰地告诉他“我很好,别担心”。
每次他问起她的行踪,哪怕只是在家里的不同楼层活动,她也总是耐心温和地回答,不带半分不耐。
她就像温顺的水,一点一滴,无声无息地浸润着他偶尔紧绷的神经,试图抚平那些看不见的褶皱。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望向她时,那目光里翻涌着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情感。
那里面有后怕的庆幸,有捧在手心的珍视,还有一种近乎本能的、不容置疑的占有。
他待她,是历经波折后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是已经融入骨血、无法剥离的牵挂。
这份浓烈而沉甸甸的爱意,有时让她觉得连呼吸都带着暖意,心里某个角落被填得满满当当,暖得发烫,甚至微微发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