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万里路,自然不易。
王霸与东方不败在草原上分开。
东方不败乘坐马车先行一步去大都,而王霸选择了步行。
想要看一看这大元国的大好河山,顺带着看一看大元国的情况。
事实上,先天境高手的脚力肯定比马车快的......
为什么还要选择马车?
可能是因为高手都不喜欢自己走路吧。
“我这一路走来,民间好似对于赵敏所做之事一无所知,看来元庭隐瞒了赵敏的所为,要暗中处理了。”
王霸心中想着,毕竟若是将赵敏定义为叛乱,他们黄金家族的脸丢不起。
因为,那可是百宠于一身的汝阳王之女啊。
正所谓事缓则圆,这元庭,似乎也要玩大的啊。
.......
夜,明月高悬。
凉如水。
今夜的月光,像一块被磨薄的冰,冷得发亮。
王霸坐在一个客栈屋顶,望月。
自然也想到了一个人,
那人儿似乎总是在月下与我相逢.....
而现在,人在天涯。
王霸手边的酒坛已开,酒水顺着坛口滑落,滴在青瓦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然后,王霸就看到了一个人,只可惜这个人却是个男人。
这个男人已经不再年轻,一身漆黑的衣袍,浑身上下没有半点颜色。
唯有那一双苍白的手,夺人眼目。
那人站在对面的屋檐上,身形瘦削如刀,黑衣几乎融进夜色里。
唯有那只握刀的手,白得刺目,像是从坟墓里伸出来的。
王霸见此咧嘴一笑,是他啊。
风掠过那人的衣角,掀起一片黑色的涟漪。
他的眼睛很黑,黑得像是没有星光的夜,
又像是刀锋上那见不到的,最冷的一抹光。
这是一个顶级高手,顶级刀客。
“王霸?”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
王霸仰头灌了一口酒,没有回答。
他又没有故意易经锻骨,改头换面。
自己这个样子,他人想要山寨,也不容易。
况且,很多时候没有否认的回答,就是默认。
那人依旧站在那里,身形笔直如他的刀:“元庭知道了你和赵敏的关系,还留在大元,你很危险。”
王霸抹了抹嘴角,这等行商之地附近的客栈,酒水的确不赖。
“谢谢。”
王霸说着,大手一张,擒龙手直接将地上的酒坛吸了上来。
随后,再朝着那人的方向掷去。
酒坛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月光在陶土表面流淌,像一层薄薄的霜。
那人的目光却是从未从王霸的身上移开。
酒飞来。
他抬手。
他的动作很慢,慢得能看清每一根苍白手指的屈伸,慢得能数清腕骨转动的节拍。
却很稳,像是每一个动作都经过千百次的锤炼。
可偏偏就在酒坛即将坠地的刹那,那只手稳稳地托住了坛底。
一滴未洒。
他低头看着酒坛,漆黑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我已经不喝酒了。”
“哦?”
王霸笑了笑,一个男人以前若是喝酒,现在却是不喝酒了。
那只能说明在这之间,一定发生了让这个男人刻骨铭心,这辈子都会去追悔的事情。
夜风突然变得锋利。
他的手指在坛口摩挲,指腹感受着粗粝的陶土纹路:“你的命,很多人想要。”
“包括你?”
“我不杀醉鬼。”
王霸大笑,
“那你可要失望了——老子千杯不醉。”
他沉默了,似乎觉得王霸有些不要脸。
他以前喝酒,怎么会不明白,酒是一定可以将人喝醉的。
不管是因为那酒,还是因为喝酒而想起来的事情。
“元庭已经放出暗花悬赏(意为任何人杀了王霸,都可去领取报酬)。”
王霸听闻,沉吟了一会儿,随后笑道,
“什么价钱?”
他再次一愣。
若是有人听见了自己会被无休无止的暗杀,不管是害怕也好,惊扰也罢,
哪有人会是第一时间询问自己的价位......
他苍白的手指微微收紧,漆黑的刀鞘发出\"咯\"的一声轻响。
他盯着王霸那张带着玩味笑意的脸,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或者说,洛阳王当真如此自信?
“可得天级内功一本,天级兵器功法一本,天级身法一身,还有神兵利器榜——利器一把。”
他缓缓吐出这些字,每个字都像刀锋刮过青石。
“少了,我的命不可能只值这么些东西。”
王霸想着这元庭不去草原上找赵敏,花钱出暗花来杀我是什么意思?
虽然,王霸求之不得。
“我的名,亦不止这个价。”
王霸说完,将手边的酒仰头喝完。
远处他看到王霸如此,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见过无数将死之人,有的跪地求饶,有的负隅顽抗,
却从未见过有人像评点菜价般谈论自己的命。
“你似乎......”
他的声音比夜风更冷,
“并不在意。”
“在意什么?”
“在意你的命。”
王霸听了,哈哈大笑。
“强者身后从来没有退路,懦夫眼前尽是悬崖!”
“我的命,他们拿得走吗?”
那男人突然将酒坛抛回。
这次的速度很快,快得像一道黑色的闪电。
王霸没有接。
酒坛在离他三尺处突然炸裂,碎片与酒液凝成无数细小的冰晶,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王霸眯起眼。
“他的刀,比我的更快,更强。”
“他来了大元。”
“他不会因为暗花来杀你,但是他会因为你是大乾第一人,而对你出手。”
那人说着,却丝毫没有挫败之感。
一个刀客自认不如另一把刀,必然是另一把刀强了太多太多......
“为什么提醒我?”
王霸眼中已经有了凝重,能够比眼前这一把刀还要强那么多的,屈指可数。
王霸心中已经有了几个名字。
“因为,我的朋友叶开,不想你死。”
说完,他直接转身,衣袂翻飞如夜鸦的翅膀。
话音未落,人影已散。
唯有屋檐上一串浅浅的脚印,证明这里曾有人驻足。
王霸望着那串脚印,忽然发现每个脚印里都嵌着一片薄如蝉翼的冰——
正是方才炸裂的酒坛碎片。
“有意思。”
他拾起一片冰,对着月光细看。
冰晶内部竟有细小的纹路,组成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字。
仇。
夜更深了。
远处传来牧民的马头琴声,呜咽如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