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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章

“你若是小人,天底下就寻不出一位恺悌君子了。”公主的嗓音微颤,进忠闻此还以为她在打趣,心绪反而稍稍平复。

嬿婉愧疚得无地自容,她近乎虔诚地夸赞他,见他温和地笑着,并无追究之意,这才缓过了气。

进忠的脸都快笑僵了,也想不出该以何言对答。时光在分秒间溜走,他怕公主误以为自己不愿应声,硬着头皮信口胡诌道:“是,奴才自打遇见了承炩,为人行事也不再似从前那般小人做派了。”

公主再度怔神,复而想通了什么似的,掩口直笑,另一手却轻轻地拍打在他肩侧。

“本宫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你惩治阿林纯粹是为了替本宫出一口气,本宫实在感激你做出的这番牺牲。”见她笑得面若锦霞晕染,他无法否认公主此言,却也不便承认。

进忠定是在说反语了,以遇见了自己为起始,他的克己奉公在日常的点滴中渐渐被自己蚕食了个干净。她又是餍足,又是隐隐替他有些不值,她不知该怎么面对他,只好将自己的纷杂百念都凝在眼底不见波的浑笑中。

“这是奴才应当做的,承炩不需言谢。毕竟承炩始终都不曾招惹过他,结果无缘无故就蒙了灾,这于您而言太不公平。”他不知公主为何而笑,只好说得尽可能冠冕堂皇,但耳尖泛起的淡红已被公主尽收眼底。

“是是是,进忠你最刚直不阿了,本宫很是折服。”她向他眨眼,又真诚地捧赞道。

由此,她万分笃定了进忠帮自己是有几分私念的,尽管极可能在他大直若屈的道义下显得有些微不足道,可仅仅是有这份心意她就已相当知足了。

辩也不是,不辩也不是,公主火簇般的目光令他如芒刺扎眼。他一咬牙,半装糊涂地顺承道:“那奴才就谢承炩的赏识之恩了,奴才日后定把差事当得更好。”

言毕,他的良心与理智扭打得不可开交。他自认尚存的一丁点良知在劝告他担不起公主的敬重就不该应下,可他的理智也在振聋发聩地遏止他再将扯不清的糊涂账搅缠得更不可挽回。公主现如今待他极好,依着公主的意思继续扮下去而不节外生枝是他目前能作出的最优解了。

“进忠,本宫赏识你,是因为只有你才值得,并不是因为想看你把差事当得多好。”他还在顾左右而言他地谦虚回话,嬿婉心中有些不满,但更多的还是心疼他的自卑,她不由得语气越发温柔地对他惋叹道。

公主执迷不悟,他暗想自己彻底骑虎难下了。他不敢再答,就怕说得愈多,错得愈多。可公主盯着他不放,他通身上下都是津津的汗水,实怕公主察觉。

思绪一片混沌之下,他信手胡乱地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喃喃道:“这天儿真热。”

“嫌本宫离你太近了不成?”公主睨了他一眼,脚下立时横跨一大步,他并不觉着好,只觉着自己罪加一等惹公主不快了。

他的耳朵还红着,显然并不是真正要驱走自己。嬿婉内心几乎要捧腹大笑,却冷着脸向他蹙眉:“明知热,你为何不带一把扇子?”

“没有。”他梗着脖子出言,本意是坚定地意表自己绝没有嫌公主离得近,可他全然没有听清公主的下一句,结果他这意思登时变味了。

“没有?进忠你竟家徒四壁以至于连一把扇子都寻不出?果真是位安贫乐道的真君子,是本宫见识少了,得向你赔个不是。”嬿婉如何不知他答的是上句,可她实在忍不住想与他逗趣。当她勉勉强强故作异常惊诧地问完,已是憋笑憋得满面绯红。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想为自己辩白,可还未张口就笑得无力说话了。他掩着同样通红的面孔,羞赧得双脚一个劲儿在地面上碾踩,额角的汗大滴大滴地下落而渗入指缝,尽是腻渍的手心抹了面颊和双眼,又是糊糟又是刺目,他暗想自己如今怕是活像个水鬼了。

“奴才想说的是没有嫌弃承炩,”可不辩不行,好不容易收了笑他才闷闷地开口,不敢把比寻常更丑陋三分的脸面转过去,声若蚊蚋地又道:“奴才的他坦里有扇子的。”

公主不答,他不知她仍在无声地发笑,只得恳切地继续诌下去:“奴才随万岁爷来永寿宫当差,总也不好自说自话举一把蒲扇扑喇喇地替自个儿摇风吧。”

公主闻之更是大笑不止,他猜测公主脑中已想象出了自己描述的画面,他本想接着自侃他像个热锅里的毛脚鸡似的,可不曾想公主先开了口。

“进忠,你还是别自个儿扇自个儿的风了,要是一不留神扑在皇阿玛的铁面上,那可就好看了,”公主像在信口戏谑,又像有一两分顶真,她忽而咬了咬嘴唇,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还是让本宫替你摇扇吧,你当差这么辛苦,理应好生歇会儿。”

“本宫开玩笑的,你别介意。”他口干舌燥,本能地想微微张口由夏风涌入喉间,公主却忐忑地改口道。

“没有,奴才是想说…”其实他并未想好说什么,但想说的必然不是公主所想的那样愤言一声“逾矩”。

“天儿热得像蒸笼,人都成了一个个鼓胀淌油的包子。你若再像个火炉似的煨在本宫身边,本宫就得成烤馍馍了,自然得给你扇凉不是么?”进忠迟疑的反应还是给了她一定的勇气,她佯怒着忿忿道,实则仍是拐弯抹角地向他辩解自己并不是有意冒犯。

“不用如此麻烦的,承炩备一桶井水,对着奴才兜头浇下来就成了,保管透心凉。”公主的话给了他启发,于是他立马油嘴滑舌地想着打岔过去。

自己怎么舍得泼他,嬿婉白了他一眼,但没敢继续与他浑说。她向红墙的尽头眺望,遥遥见得月落星沉,旭日悄然向地平线以上泼洒出了第一缕微曦,此刻约摸已是平旦。

“进忠,你今日随皇阿玛归去后,可有歇息的时辰?”她有些不放心,但见进忠仍不急于离去,便开口问他。

“有的,奴才不用上日值,可回他坦补觉。”其实是没有,因班次排不开的缘故他得待到夜间下值才可入睡。但见公主忧心忡忡,他暗想哪怕只有一丝可能,自己也不能让她误以为她占用了自己打盹的时刻用于闲谈。

“本宫可以再问你件事么?”公主说得小心翼翼,叫他有些怀疑是什么她办不了的大事。

毕竟他料不到她一则是认为自己不太该打探,二则是生怕他因迁就自己而误了回殿伺候皇阿玛。

可她又确实好奇,哪怕额娘不提,她自己也着实想知道。

“承炩有话便问吧,不论是什么,奴才都知无不言。”他虽不解,但还是心平气和地望着她道。

“你真的是在阿林自曝无知后即刻反应出那诗不对,从而果断上前捧杀他的么?”公主问得不算太明,但他一听就知她是想了解念诗本身是否也为自己的手笔,暗想幸好她未把凌霄花一事也串联起来。

可他根本无法坦白,一旦撕开一个口子,他擅仿字的事就瞒不过公主,她再细究下去,自己根本无法自圆其说地解释自己为何有此爱好。

况且公主单纯,又笃信自己匡扶正义,这样栽赃原先的写手让他与阿林狗咬狗的奸邪事儿也不便让她完全知晓,免得让她反感自己的剑走偏锋地多此一举。

但话又说回来,哪怕阿林不遗落那张纸片,待他听得其激昂念诗,自然也会当机立断地走上前吹捧。因此只要阿林带了这张纸片,就横竖逃不过自己的口诛笔伐,依公主之言认下也不算扯太大的谎。

“是,奴才做什么事都逃不过承炩的眼睛。”他有些心虚,但面上还是表现得相当平静。

“你怎么能反应得这么迅疾?本宫压根儿都没听说过那诗。”她果然还是追问了,进忠闻之连忙盘算起合理的解释。

他想说自己是在纸鸢宴前恰好读诗集读到“纸鸢”,就不免多瞅了一会儿,又顺眼看了它的注解。

可公主并未给他出言的机会,低低地唤了一声“进忠”。

他满心都是如何蒙混过去,哪儿能想到公主并非生疑,而是心焉如割之下的感慨。

公主不给他蒙混的机会,那么他就心甘情愿地洗耳恭听公主的见解。盯着公主凝滞的眼眸和暂阖的樱口,他并无任何邪念,只当作默默地尽自己身为太监的职责,仰望甚至是敬奉她。

她想了许久都不知该如何对进忠言说,进一分像是揭他不能金榜高中为官作相的伤疤,退一分又像是在无由地嘲讽他虽为内侍却有热忱的文心。

“进忠,你是本宫见过最笃学善思的人,本宫在你身上拢共是寻不出任何一丝缺点了。”稍有不慎就会言及他的身份,叫他难堪或是苦痛。她越是被他盯着,越是险些泪盈于睫,末了只得夸赞这么一句。

为何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先前的话题上,他就算扒皮剔骨复而涅盘重生都担不起公主此言。进忠惊惧不已,因着本又对隐瞒公主有愧,不由得两股战战继而目光惶错地答道:“承炩,奴才这不就是耍了个心眼儿么…”

“宫中从未设有供宫人勤习读写的学堂,你能做到这般,就绝不是一点你可能只自以为的小聪明。若你幼时能有机会投身于巨学鸿生门下去春诵夏弦,那你一定…”他定能成肱骨之臣,她见不得进忠瑟缩在自卑的阴影下,可心急忙慌下堪堪说了前半句,就后悔得欲咬舌头,连忙将后句吞下。

他才不愿被关在私塾里扯着喉咙苦读呢,可公主把他架在了高台上,容不得他说不字,他已是下不来了。所幸只是公主的幻想而已,又没有真正把他往学堂里撵,他迫使自己镇定心神,强笑着奉承:“也是,奴才若不是自小成了宫中的太监,或许能中个秀才吧。”

她的心沉了下去,不敢面对被自己冒犯的言辞刺得遍体鳞伤的进忠。可进忠久久不再出声,她还是不得不接话。

“进忠。”她轻声唤他,以为会从他的眸中看到撕心裂肺的伤痛,甚至以为他会静默无声地流泪,结果不曾想,他满目皆是难以置信的茫然。

忆及往昔他竟在自己最意料不到的节点哭泣,如今却又在自己断定最难以挽回处只作错愕状。虽然越发摸不清他的性子,但烂泥萝卜揩一段吃一段,她侥幸地想着现如今他没有憎恨自己毫无分寸地提他伤心事总是好的。

“你受苦了。”公主的双唇翕动着艰难道出,他竟然还不知轻重地暗喜,一壁想着自己躲过了寒窗苦读,一壁急欲笑称自己并未受此磨难。

蓦的,他想明白公主为何会流露一副悲不自胜的容状了,微张的口瞬时闭上,无地自容爬满了他的整张面孔。根本就与此刻正抢占了他头脑的鸿儒们无甚关联,公主也不是惋惜他未能进学,问题毋庸置疑出在他的太监身份上。

幸好没有笑出声,他的后背泛起了一大片薄汗。

说到底,自己又不是头一辈子入宫了,虽然他一直记得前世那场锥心刺骨的疼痛,也认清了自己与云朝雨暮的欢好无缘,但他再怎样也不会纯粹因自己是一名无法考取功名的太监而自卑,毕竟他本身也从未有过入仕或是当个文人骚客的志向。

相较于此,他真宁可公主只纠结于他没能求得名师授业解惑。但惹得公主如履薄冰还未能在第一时间察觉,他自认总归算自己的不是,当即温声出言道:“承炩,您也知道,奴才是因为家贫才入了宫,除此以外或许还有个傻念头吧…但总的来说,奴才从没有后悔过,尤其是自当上了副总管那段时日起,奴才最想实现的心愿实现了,所以越发觉着入宫特别值得。”

公主并不会猜出穷困以外的傻念头是什么,大概会当作自己欲出人头地,毕竟他不便把时日说得太明,反而恰好能与自己的“意图”对应上。他笑望着仍有些不安的公主,又上前一步低声劝慰道:“好了,承炩不要再多想了,好不好?”

“好,”她如梦初醒,故慌忙就坡下驴,本是急于把使得二人都窘迫不已的话题揭过去,却误打误撞又给了进忠一记闷棍:“进忠,你的学识如此渊博,是不是平常总在休沐日里买书回去读?”

犹如刚刚勉强补好的穹天再一次始料不及地轰然坍塌,他无可奉告也无可狡辩。他的他坦中书籍甚少,公主去一趟便露了馅。况且书册占地儿大,又显眼,拖回宫中一路人人可见,公主只要寻御前的太监一打听就可知他从前几乎不曾买书。

总不能坦白告诉公主,他是在前世被她以金簪麻绳处死后百无聊赖下依了鬼差所言随意翻阅书籍才记下了不少内容,他如今连撒谎都不知往哪处撒了。

“也不是,奴才…奴才从前在藏书阁,不,应该叫文渊阁…当过一段时日的散差,所以有幸研读了些书籍。”自己都嫌自己胡诌八扯得实为过分,还磕磕绊绊,他恨不得伸手打自己的嘴巴。

嬿婉不完全信他的话,但一思量怀疑他是下了值抽空悄悄潜入文渊阁翻书通阅的。既然他不愿意全盘托出,那自己当然不可能逼问惹他心烦。但不管怎样他定然是极为刻苦的,她装作深信的模样感慨道:“那么枯燥的文字你怎看得下去的?进忠,你真的很厉害,千万不要轻看自己。”

他以为公主诚心在询问自己为何看得进书,他内心都快要哀嚎惨叫起来了。他如何解释?难不成说自己一命呜呼,满心以为自己立时就要被驱入炼狱油煎火烹,结果得了个大赦,又伤心欲绝气怒无比不愿去见她,只好龟缩在书堆里打发时日聊慰心伤?

“承炩,奴才实在毫无其他能做的事,所以唯有读书消磨时光了。”他寻不出由头,逼不得已,说的也确实是真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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