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其格站在众人面前,容光焕发,宛如春日里最明媚的朝阳,明艳动人。她身姿挺拔,昂首挺胸,那股子自信的劲儿仿佛能感染身边的每一个人。
她一伸纤臂,动作轻盈而优雅,召唤着飞翔天际的雄鹰,声音清脆悦耳,仿若山间清泉:";布日固德,快点给皇上施礼。";
众臣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都以为她在开玩笑,毕竟谁能想到一只雄鹰还能像人一样施礼呢?
可谁知,那雄鹰像是听懂了她的话,真的扑腾两下翅膀,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而后缓缓蜷缩下来,那模样,真像是在给隋炀帝行礼。
其其格见状,傲然地一撇唇,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说道:";皇上,其其格的雄鹰可是比某些人对主子还忠诚呢!它最棒,一教就会,不信,陛下可以问问那位宇文札大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斜眼瞟了瞟宇文札,那眼神里带着一丝调侃与嘲讽。
群臣中的战御寇闻言,刚毅的脸庞下血管微微动了一下。他自然明白这丫头极会含沙射影,表面上是在夸赞自己的雄鹰,实则三绕两绕就把旁人给绕进去了,暗里挖苦他麾下的军将和宇文札。这小丫头,鬼灵精怪的,每次说话都暗藏玄机。
宇文札一听这话,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尴尬得不行。他赶忙冒出来,在其其格身边直晃悠,结结巴巴地说道:";公主的雄鹰,在下早就见识过。真……真是凶猛无比。";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观察着众人的反应,生怕别人看出他的窘迫。
宇文化及在一旁看到儿子这副模样,狠狠地瞪他一眼,心中暗自懊恼儿子的不争气。他转脸,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对隋炀帝说道:";皇上,今日天高明媚,恰好狩猎,莫要延误良辰才是。";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试图转移众人的注意力,化解这尴尬的局面。
隋炀帝点点头,脸上露出威严的神色,朗声道:";既然如此,就按照往年惯例,分两场进行。首先是上午的围场狩猎,众位同家在内各显神通。晌午后撤掉那些栅栏,再各自分开至丛林中猎物。以申时为准,猎得动物最多者,朕有重赏。";
他的声音在郊外的山谷中回荡,气势恢宏,仿佛是在向众人宣告一场盛大的战争即将开始。
";遵旨。";
群臣整齐而洪亮的声音响彻山谷,久久不散。那声音中充满了斗志与期待,每个人都摩拳擦掌,准备在这场狩猎中大显身手。
其其格趁众人准备的间隙,借故跑到战御寇的坐骑旁。她伸手轻轻摸了摸马鬃,那动作轻柔而温柔,仿佛在抚摸一件珍贵的宝贝。
她细细思量后道:";大宛的血汗宝马呀!";
她的眼中闪烁着惊喜与赞叹,对于这匹名贵的宝马,她充满了好奇。
战御寇没有搭腔,眼睛目视不远处的围场,不知在想什么。他的眼神深邃而专注,仿佛在思考着这场狩猎的策略,又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其其格不以为忤,小手继续拍着马颈,灵巧的眸子上上下下在它的皮毛上梭巡,轻呼道:";你很爱惜它。不然……这匹马不会如此洁净,杂毛不生。";
她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战马的每一个细节,从它光滑的皮毛到矫健的四肢,无一遗漏。
";为将者,战马若足。";
战御寇终于低下头睨她,目光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欣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没有人会不爱惜自己的手足。";
最重要的是——手足不会背叛他,不会。他在心中默默想着,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落寞。
";你一定对部下也很爱护。";
她的眼笑眯成月牙状,那笑容天真无邪,让人忍不住心生欢喜。
";我阿娘说,只有真正懂得珍惜自个儿的人,才会去体恤身边的人事。你是那样的人——我在校军场看你操练人马的时候,确实严厉,上万的人从头至尾一个不松懈,逐一验收。不过呢,我知道你是避免他们将来吃亏,是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歪着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战御寇,仿佛在等待着他的认可。
战御寇神色怪异地一勾唇
";你的';阿娘';说得真多。";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调侃,对于这个总是把阿娘挂在嘴边的小丫头,他既觉得有趣,又有些无奈。
";咦?你注意到啦?";
她不大好意思地揉一揉细长的两条发辫,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像熟透的苹果,可爱极了。
";阿娘是我心里最厉害的人。她说的话十有八九会应验,只是太多了我会忘记……结果叔叔们都笑我笨。哎——你觉得我笨吗?我觉得我不赖啊,至少骑射功夫不比任何一个哥哥差哩,若有哪一天咱们较量较量,说不定从此';草原独秀';便名扬千古呢!";
她越说越兴奋,眼中闪烁着憧憬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赛场上大获全胜的场景 。
";没有亲自上过战场的人,就没资格笑谈风云。一将功成万骨枯,你名扬千古,不知有多少将士为此家破人亡?当你我较量的那天——便是大隋与突厥开战的日子。你何止笨?简直愚蠢之极!";
战御寇的口吻陡然严峻起来,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是从胸腔中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分量。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愤怒与无奈,紧紧地盯着其其格,仿佛在看着一个无知的孩子。
开战?
其其格听到这话,脑海中浮现的,本是两人在那辽阔无垠的草原上尽情驰骋,彼此比试骑术和射艺的画面,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微风拂过,带来阵阵青草的香气。
可如今,战御寇的话却像一道闪电,将她美好的幻想瞬间击碎,硬生生地把那充满生机的画面与滚滚硝烟、战火连天的战场联系起来。
其其格困惑地重复着他的话:";愚蠢?";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迷茫与委屈,那明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哦,是啊,她又忘了自己是个突厥人。
他们之间的鸿沟很深很深,而且由来已久,就像一条无法逾越的天堑,横亘在两人之间。哪怕是一次小小的“争执”,在这复杂的局势下,都可能被无限放大,被解读成“开战”的信号。
她的话太幼稚、太不负责,难怪被他毫不客气地斥责。可是——他说得那样辛辣刺骨,那些话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直直地刺向她的心,难道不怕伤到她?
是不是突厥人强悍的形象,让他彻底忘记,她也是个柔弱的小小女子?
其其格盈盈的大眼用力睁着,眼眶微微泛红,她努力想从他冷峻的脸孔上,寻找一丝丝懊悔或歉意,那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渴望。
奈何——她失望了,战御寇的脸上如覆寒霜,没有丝毫的动容。
战御寇浑身散发着幽冷的气息,那冷冷的寒光仿佛实质化一般,一圈一圈地向外扩张,如同一股无形的压力,刺痛她的眼睛,让她几乎无法直视。
她的小手慢慢松开血汗马的脖颈,那动作迟缓而无力,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几步。
";回到你的马上。";
他别开无情的脸,声音冷漠得没有一丝温度
";狩猎要开始了。";
他的话就像一道冰冷的命令,打破了两人之间短暂的沉默。
其其格咬着唇,下唇都被她咬得泛白,心里仿佛打了个死结,难受得要命。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心中满是委屈与不甘。
但听到狩猎的号角已响,那激昂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催促着众人开始行动,她不由得转身而去,脚步有些踉跄,重新骑上紫驹马。
宇文札见她脸色铁青,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便多事地凑了过来,脸上挂着虚假的关心:";公主玉体有恙?";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讨好,却又让人感觉十分虚伪。
";滚开!";
其其格没好气地低吼,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厌烦。她此刻心情糟糕透顶,根本不想理会这个总是在一旁添乱的家伙。
宇文札碰了一鼻子灰,却不生气,反而嘿嘿一笑。
";何必动怒呢?战御寇本来就是个不解风情的莽夫,公主和他打交道肯定会吃亏。不过,也不必生气。恶人自有恶人磨,先让他威风一下,晚些时,在下自能帮公主出一口怨气。”
他一边说着,一边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仿佛在策划着什么阴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