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大日如来印虽然是仿制品,且仿制手法阴诡,但准确地复刻了大日如来印感应恶念的技能。
所以印章现在异动得如此激烈,是因为感受到了强烈的恶念?
强烈到即使被收在乾坤袋中都自动唤醒了?
似是印证杨思思的猜测,印章上的“白虫”蠕动得更加激烈了。
刘洞玄已退出皇庙,殿中只剩杨思思和石像。
恶念?不是杨思思,就只能是……
杨思思猛然抬头,正对上石像眼中闪过的诡谲幽光。
从杨思思进入皇庙,石像自始至终都没有动。
甚至万剑加身,兵祖石像都如同一尊真正的石像般岿然不动。
眼看幽光滑过石像的眼球,杨思思却忽然读懂了它的意思——你的手段都用完了吗?到我了。
下一瞬,杨思思所在的地方被轰然砸陷,腾起的粉尘瞬间弥散在整座殿宇之中。
砸下的正是石像的重拳,若非杨思思早有准备躲得及时,只怕已跟砸成石粉的地板一样化为血泥。
巨大的石像有十丈高,动作却毫不迟缓。一击不中,立刻挥出第二拳,第三拳。
武道威压蕴含在拳劲之中,携无双拳意,卷逆天罡风,霸道无匹又迅猛异常地朝着杨思思挥下。
随着追击,石像表面的石块龟裂斑驳脱落。
杨思思初见石像,只觉虽是巧匠精工,到底斧凿石刻,有雕塑的冷硬呆板。
此刻,随着表面的石块斑斑落下,下面依旧是石质纹理,甚至表面坑洼还不如初见的光滑。
岩石棱角却透出武者的气血丰盈,强者的神威莫测,霸者的气吞山河,八千年前可与三教掌教分庭抗礼的兵家初祖的唯我独尊之态,无人敢轻撄其锋。
杨思思一边躲一边暗自咬牙,难不成石像中还真封着兵家初祖的真元?
以她的术法轻盈飘逸,受罡风封锁兼重拳追击不禁也躲得吃力。
皇庙之中,杨思思陷入鏖战。
皇庙之外,也出事了。
眼看着杨思思迟迟不出来,众朝官的心思又都活泛了。
唐廉抹了一把流到下颌的汗珠:“搞什么一直不出来?”
“兵祖还没赐福,怎么出来?”李顺下意识回答。
唐廉眼前一亮:“难道是兵祖不愿赐福?”
唐廉此言一出,其他人也都不困了。
“历代新皇登极,何曾有这么久不见兵祖赐福的?定然是出事了。”
“封豕长蛇,牝鸡司晨,兵祖也不能忍瑶池竖子登基为帝!”
“最好是一巴掌拍死可恶的瑶池女,正好让太子即位。”
虽然说他们暂时被谢清原另有安排的理由安抚住,但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他日史书之上未必能够记下卧薪尝胆忍辱负重的忠义,却一定会记下今日主辱而臣未死的“苟且”。
听得皇城外传来的学子声声高喊,每一声都犹如一个响亮的巴掌甩在脸上。
也是杨思思登基仓促,自攻城至登基不过三日,得到消息并能够及时赶到京师的人不多。
否则天下士林者众,口诛笔伐,足以使他们遗臭万年。
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杨思思顺利登基,遗臭万年也就是早晚的事情。
唯有杨思思登基失败,才能解他们的燃眉之急。
可惜,杨思思一直没出来,皇庙一直静悄悄的。
没有赐福成功的异象,却也没有赐福失败的迹象。
就在朝臣们等得内心无比焦灼之时,四周传来奔跑之中甲胄摩擦的脚步声。
脚步声沿着宫道由远及近,最终在皇庙正门前合围。
朝臣们下意识回头去看,正看见一名头戴凤钗身穿凤袍的女子由府兵簇拥,走了进来。
女子乍一看不过二十岁出头,面若银盘,眼似水杏,生得雍容富贵。
待再细看,便能瞧到眼角嘴角的细纹,可见只是因为养尊处优,显得比实际年轻。
女子身后,合围的府兵又分为两队,一左一右冲入皇庙,保卫了跪地等着杨思思出来的朝臣们。
见这架势,朝臣皆是不明所以,但也没有贸然开口,只将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百官之首的谢清原身上。
皇庙只有杨思思进了,白赖鸦、常远和皇甫珏都被留在外面。
眼看这种情况,白赖鸦正要发难。
谢清原越众而出:“母亲,你怎么来了?”
“母亲?”白赖鸦咋舌,“她是谢太子的亲娘?”
常远身为藏书司长老,博闻强记,搜罗天下资讯,稍一思索便认出:“谢太子生母,睿皇后,哦,如今是睿太后了,出河东柳氏,柳如烟。”
知晓了对方的身份,白赖鸦就静观其变了。
抄怀化将军府,杨思思让谢太子去办,看大奉人狗咬狗。
学子长街抗辩,守将跪地请战,杨思思依旧让谢太子去办,看大奉人狗咬狗。
如今带着一队府兵冲进皇庙撒野的是谢太子生母,即便杨思思不在场,身为善于揣度圣女心思的守护侍卫,白赖鸦也知道这事必须更得让谢太子去办,看大奉人狗咬狗。
谢清原的问话,睿太后充耳不闻,只是一声令下:“给我统统拿下!”
话音未落,列队的府兵尽皆拔剑,对着朝臣刀剑相向。
刀剑银光闪闪,朝臣尽皆哗然。
李顺朗声道:“新皇登基,承天地之佑,启盛世之门,太后兴兵冲击皇庙,意欲何为?”
唐廉也是义愤填膺:“先皇殡天,臣等能够理解皇太后娘娘忧思过度,行止失常。但率众扰乱新皇登基大典,此举还是太过荒唐。请娘娘立刻收兵,待仪式结束后由新帝发落。”
李顺和唐廉的意思是,当前赐福仪式形势有变,帝位最终花落谁家犹未可知。
他们更想表达你看不惯瑶池妖修朝他们挥剑,指着我们这群大奉臣子算怎么回事?
睿太后完全没听出言官的言下之意,她环顾一圈,哈哈一笑:“你们似乎很怀念先帝?既然你们这么想那个推诿责任,设局假死,只为跟青梅双宿双飞,结果求仁得仁的渣男伪君子,索性就下去陪他好了!”
李顺和唐廉连带着满广场的朝臣都是满脸问号,太后娘娘刚才说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