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见有个女孩走过来请安“你在这干什么”姜珩看她的装扮不像下人,像是未出阁的姑娘“臣女是丞相的孙女,张挽之”看了一眼予安,眉头紧皱,不知道这个孙女哪里冒出来的“你还没回答朕的话,你怎么在这,你祖父都病成那个样子了,所有人都在里面候着”姜珩越看她越奇怪,啧,又是一个长得像许氏的“予安”予安看姜珩脸色不好看,赶紧把那姑娘请出去。
";臣女只是想出来透透气,祖父病情严重,家中气氛太过沉重。"; 张挽之低声解释着,姜珩随意点点头,待她离开后,姜珩便让人去查了张挽之的来历,这么久了,他怎么没听说张宁还有一个未出阁的孙女呢。
听到里面还是哭声一片,姜珩还以为张宁没了,推开门发现他和淑妃在说话,略松了口气。淑妃见姜珩出现,立即停下了话语,转向他行了一礼,姜珩扶起她“你祖父怎么样了”说着话也别过头不看张宁,张宁看他那样子笑了出来“皇上,老臣治,你这样老臣还以为自己惹你生气了”
姜珩转过身,感觉有些委屈“朕就是生气了,淑妃一劝你就治,朕说了半天你一句都听不进去,你不也是看着朕长大的吗”张宁被他这一出逗得开怀大笑,姜珩看他笑,更生气了“还笑,朕要罢免你”说着转身离去“淑妃今晚就住丞相府,明天让我看到张宁没喝药,我连你一起废了”姜珩的声音远远传来。
张宁收住笑声,望着姜珩远去的背影,他的身体他清楚的很,就算治也活不了几天了,随了皇上的愿就是了,万一治好了呢,皇上那里好东西那么多,张宁虽然说自己活不了了,但心里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他还没有看到皇上实现他的宏图大业呢,没有看到他的重孙出生,没有看到太子安安稳稳的登上皇位,他也舍不得死。
“予安,那个什么张挽之查出来了吗”姜珩一路一直在想着这个事,怎么这么多人长的像许氏啊,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予安低头回道“张小姐和淑妃娘娘乃是亲姐妹”“怎么回事,仔细说说”姜珩略有些疑惑,如果是亲姐妹的话,为何对外一直说只生了一个。
“张小姐自出生便身体不好,被送往乡间调养,鲜为人知。”姜珩总感觉这说辞有问题“再查”予安低头退了出去,跟安北传达了姜珩的意思,安北领命而去,姜珩心中疑云重重,许氏的影子似乎无处不在,难道是因为他把许氏杀了的缘故,才让这些相似的面孔频繁出现?
姜珩摇摇头,鬼神之说不可信,他还是等调查的结果吧。起身去了永乐宫,哦不,已经改名为安宁宫,姜珩走进,看到原来种树的地方空荡一片,他仿佛看到了许氏当年在此赏花的身影,还有他推着她玩秋千的场景,她的笑声仿佛仍在耳边回荡,姜珩站在那许久,直到宫女轻声提醒,他才回过神来。
时间真的能抚平一切伤痕啊,自嘲的笑了笑“予安,让人把那棵树重新种上”江华抬起头,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和许氏合葬的龙袍上会挂着许氏的香囊,皇上这是爱恨交织啊,恨的时候把她一切都毁了,爱的时候又想把她的一切都留住,害怕许氏的身份遭诟病,所以史书上没有有关她的身份信息江华心中暗叹。
皇上的情感如此复杂,既想抹去许氏的存在,又忍不住怀念。帝王的心啊,你永远也猜不透。或许是因为许氏死了,皇上心中的愧疚与怀念交织,才让他在爱与恨之间徘徊。
“静仪,朕让人给你院里种棵玉兰树,给你搭个秋千,你也玩的开心点”姜珩走近笑着说道“皇上怎么想起来种玉兰树了”静仪有些疑惑,笑问,姜珩表情稍微变了一下,转瞬即逝,只有一直注意姜珩的江华捕捉到了那一丝异样“没什么,只是觉得你院中少了些生气。玉兰树开花甚是漂亮,朕觉得很衬你,秋千摇曳间,或许能让你找回些许童年的快乐。”
姜珩轻描淡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静仪捕捉到他那一闪而过的神情,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问“臣妾谢皇上”姜珩笑着摩挲着她的手“喜欢就好,朕希望你永远快乐”江华心中明了,皇上的关怀背后,藏着对许氏的深深怀念,江华轻叹,皇上的情感如同深宫中的迷雾,难以捉摸。
“朕听说你极喜琵琶?”姜珩把她的散发别到耳后“臣妾虽喜欢,但漠北实在是没有好的琵琶,更没有乐师,臣妾只能自己瞎弹了”静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关系,朕亲自教你”姜珩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轻声道“皇上政务繁忙,怎敢劳烦。”静仪虽然这么说,眼中却是期待的神色。
姜珩笑着轻捏她的脸“政务再忙,教你弹琵琶的时间还是有的”静仪莞尔一笑“臣妾谢皇上”姜珩心中涌起一丝柔情,想起许氏也曾爱弹琵琶,如今教静仪,仿佛是在延续那份未了的情感。
姜珩想起许氏,心里也变得烦躁,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转身对江华道:“去把最好的琵琶找来”自从许氏死后,姜珩便把乐器房封了,但里面的东西从未动过。江华想到那个封起来的乐器房,心里有些不确定,真的是从那里拿吗,姜珩半天看他没动,转头准备骂他,看他的神色却明白了他的犹豫,沉吟片刻“去朕的私库拿”江华才放下心来,那个乐器房他要是进去了,皇上保不齐会打他,幸好停了一下。
江华迅速前往私库,取出一把精致的琵琶,摸着这把琵琶,江华确定是新的,放心的拿了过去,他可不想拿到许氏的东西,白白挨骂。
江华将琵琶递给静仪,姜珩轻拨琴弦,悠扬的旋律在空气中回荡“静仪,你试试”静仪有些惊喜的拿过琵琶,指尖轻触琴弦,随着姜珩的指导,渐渐奏出和谐的音符,看她慢慢上了手,姜珩眼光柔和的看着她,仿佛看到了许氏当年的影子,静仪感觉到姜珩的视线,看着是在看她,却似乎又穿透了她,好像透过她在看什么。
姜珩收回视线“这把琵琶以后就是你的了”看着姜珩不像开玩笑的样子,静仪心中一喜“皇上可不能骗臣妾”静仪小心翼翼地将琵琶抱在怀中,眼中闪烁着感激与珍视。姜珩轻点她的额头轻笑“朕是天子,金口玉言。”静仪低头轻抚琴弦,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下次朕来,没看到你练琵琶,朕可就没收了啊”静仪抱紧“皇上答应臣妾的,金口玉言”姜珩起身“好,朕答应你的,不反悔”
静仪笑着看着姜珩“那皇上今晚要留下来吗”看着她有些期冀的目光“朕还有折子没批,明日再来看你”静仪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掩饰过去,柔声道“臣妾知道了,政务重要”姜珩穿好外袍“朕走了”静仪送至殿门口,目送姜珩远去。
夜深了,姜珩顺着月光慢慢的往回走,月光洒在宫道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思绪却飘回许氏弹琵琶的夜晚,那悠扬的琵琶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她善琵琶,姜珩叹了口气,直到如今也无人能及。
摇摇头想把这些杂念甩出去,快步走回祈安殿,刚坐下便开始批折子,手中的笔却停在了半空,叹了口气“明日,把张挽之带进宫”予安听到这话,不出所料,无论是什么原因,和许氏长的那么像,注定不能嫁给别人,尤其是还在京城,这么多人都见过许氏。
次日听到宫中来人要带走张挽之,淑妃惊愕不已,张宁和张挽之却平静如水,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淑妃急切询问,张宁急促的咳了两声“她和许氏长的太像了,皇上不会让她嫁给别人的,我一直让她长在乡下,还宣称你母亲只生了你一个,就是想掩埋过去,没想到她就是回来准备参加我的葬礼,碰见皇上了”
淑妃虽然知道这是自己的亲妹妹,可一想到两人要共侍一人便感到膈应,但她也明白,皇命难违,只能暗自叹息。张挽之深吸一口气,跟着淑妃一起进了宫。张挽之踏入宫门,心中五味杂陈,既是对未知命运的忐忑,也是对即将面对的皇上的复杂情感。她回想起儿时与姐姐的点滴,深知自己与许氏的相似之处,或许正是这相似,注定了她无法平凡的命运。
姜珩放下折子,看着眼前的两人“你们姐妹俩倒是长的一点也不像”张挽之低头不语,淑妃勉强一笑:“皇上慧眼,臣妾与妹妹虽容貌有别,但血脉相连。”“你祖父怎么样”姜珩转移话题“祖父昨日喝了药,今日看起来没那么难受了,臣妾让太医看着他喝药呢”
姜珩微微点头,随即说道“你先回去让太医给你检查一下身体,自己有孕还敢跑出来”“臣妾这不是担心祖父嘛”淑妃眼眶微红,姜珩轻叹,起身给她拭去眼角的泪“行了,别哭了,多大的人了,以后孩子成了小哭包怎么办”淑妃破涕为笑,轻声道:“臣妾遵旨。”说罢带着人离开,有些担忧的看了张挽之一眼“朕又不会吃了她”姜珩没好气的对淑妃说,淑妃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臣妾先告退了”姜珩摆摆手,整个祈安殿就剩下姜珩与张挽之二人。
姜珩目光转向张挽之,抬起她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张挽之紧张的手心出汗,如今的姜珩和刚刚面对姐姐时一点也不一样,“你怕朕?”姜珩放下手看着她,张挽之咬唇轻声回道:“臣女不敢。”姜珩轻笑,眼神却深邃,“知道你为什么会进宫吗?”张挽之低头,心中忐忑,“臣女不知。”姜珩坐回椅子有规律的敲着桌子。
“看着朕的眼睛,告诉朕,你真的不知吗”姜珩语气有些冷冽,张挽之抬头,却不太敢与姜珩对视“欺君可是死罪”张挽之深吸一口气,迎上姜珩的目光,声音微颤“臣女与元宸皇贵妃有相似之处”“朕后宫有一女子,已经很像她了,没想到还有更像的”姜珩玩味的看着她“皇上,臣女并无争宠之心,只求安稳度日。”
姜珩没接她的话“有心悦之人吗”张挽之心中一紧,犹豫片刻,轻声道“臣女曾有过心仪之人,但如今已断了联系,臣女不敢奢望”姜珩继续在纸上写着给许氏的悼亡诗“朕要你的心里也没有他,你知道的,朕随时可以杀了他,他的所有信息已经在朕的桌面上了,刚刚你若是骗了朕,许氏的脸也救不了你”张挽之身子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惊恐,随即低头,姜珩把写完的悼亡诗扔地上,又重新写着。
张挽之扫了一眼,看见上面隐隐约约的写着许氏,还有她的闺名,许如诗,尽管她很少在京城待,但也知道镇南王府的千金才貌双全,她没有想到皇贵妃就是镇南王府的,前些年镇南王谋逆,诛九族,皇上也从未提起过皇贵妃许氏是镇南王府的千金许如诗,张挽之心中愈发忐忑
姜珩看把她吓的,有些好笑“怕了?”张挽之勉强一笑,声音微弱:“臣女不敢”“在你眼里朕真就是随意杀人的皇帝了?”姜珩饶有兴味的问道,张挽之低头,声音更低:“臣女不敢妄议圣上”姜珩把写完的悼亡诗轻轻放下,起身走近挑起她的下巴“你们很像,尤其是这双眼睛,不过,许氏更坚韧一点”张挽之眼眶微红,姜珩叹了口气,放下手“怎么跟你姐姐一样爱哭”
张挽之想起淑妃和姜珩的相处方式有些艳羡“胆子不必这么小,宫中都是和善人”姜珩眼中闪过一丝柔和,轻声道“朕也不会轻易杀人,把你的心上人忘了吧,怪就怪那天你过来和朕请安”姜珩给她擦去眼泪“想住哪里”张挽之抿唇,声音细若蚊呐“一切听皇上的”姜珩拿扇子敲了敲她的脑袋“那天和朕说话的时候没见你这么胆小啊”张挽之吃痛却不敢说,姜珩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罢了,既然你这么怕我,便住长乐宫吧,那里安静些,也免得你天天提心吊胆。朕会派人好好照顾你,别再哭了,朕看着心烦。”
予安看着姜珩“皇上,哪里有?”长乐宫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姜珩瞪了一下,他突然想起是有座空宫殿,皇上一直没提名,予安忙改口“是,奴才明白了”说着带人去打扫长乐宫了,力求一切和许氏曾经的永乐宫相似。“给皇后传话,左丞相张宁之孙女张挽之封贵嫔,居长乐宫主殿,赐封号“婉””姜珩看着张挽之说道,江华退出去传话了“安心住下吧”
张挽之低头应是,心中却泛起涟漪,长乐宫,是因为没有永乐宫了,才有了一个长乐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