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泠,你好歹毒的心肠!”
崔钰怒气而来,不想才进梧桐苑,便看见了一脸冷色的侯夫人,他脸色微变,“母亲。”
侯夫人抬手直接就打了他一巴掌:“你别叫我母亲,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薛泠也不曾想婆母竟然二话不说便给了崔钰一巴掌,只她方受了辱,自是不会开口帮崔钰说半句话。
“母亲,你可知薛泠做了什么?”
“我不用知道泠儿做了什么,你下值归来,便让青松带着人进泠儿院子一番搜查。你把泠儿当做什么?当做你平日办案的犯人?”
侯夫人怒不可遏:“自你带着那陆雨薇归家后,这家宅便不曾安宁过。今日之事,你就算不查,我也要让你查个清楚!”
“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使些下三滥的手段!”
侯夫人说着,便让管家召了门房过来。
“你不是要查吗?”
侯夫人又看了崔钰一眼:“给我进来查个彻底!”
崔钰看向薛泠,只见那昏暗的天色中,她立于一旁,屋里的烛火微光打在她的脸上,她神色清冷,不见半分心虚。
一时之间,崔钰竟辨不出真假。
薛泠是真的没有做过那些事,还是做了,在虚张声势?
若是薛泠没做那些事情,那雨薇怎么会那般?
崔钰即是大理寺卿,平日做的就是查案追凶之事,他并非愚钝之人,不过是下值回来,听说陆雨薇腹痛难忍,见她躺在那床上大汗淋漓、面色发白,他才失了些神志。
一怒之下,才会让青松过来搜查。
崔钰也不曾想把事情闹大,不过是给薛泠一个警告。
残害子嗣这等事情,若是查出来了,薛泠怕是要沦到被休的下场。
所以这件事情,他根本就没想过要闹到父亲母亲跟前去。
只方才母亲打了他一巴掌,崔钰失了的心智方才彻底归拢,也知自己行事实在贸然。
若是薛泠不曾做过那些,那这事情,便是陆雨薇自导自演。
“母亲,孩儿知错了!”
崔钰低头认错。
然而侯夫人冷哼一声,拉过薛泠的手,走进了外间:“泠儿,他们可有吓着你?”
薛泠摇头:“青松是二爷身旁的人。”
她这话并不是为崔钰开脱:“儿媳不曾被吓着,不过儿媳从未见过大理寺办案,今日倒是长了些见识。”
崔钰被她这话刺得面上发烫,“是我的不是,泠儿。”
“夫君无错。”
薛泠看着他,“夫君对陆夫人的爱护之心,又何错之有呢?”
管家很快便领着门房进来了,门房惶恐不已,跪在地上惴惴不安:“见过夫人、二爷、少夫人。”
“抬起头来。”
侯夫人松开了薛泠的手,看向门房:“我且问你,近日可见过二位少夫人身旁的人出府?”
“回夫人,前日陆夫人院子里的绿绮姑娘曾出府一趟。”
侯夫人看向管家:“去倚翠苑将绿绮带过来!”
崔钰听到此话,忙阻止:“母亲,雨薇她腹痛难忍了一个多时辰,儿子过来前方才缓和了些,您这时候请她院里的人过来,她不免多想。”
“此事是儿子冲动莽撞,我向泠儿道歉。母亲,此事便不如——”
“不如什么?不如作罢?”
侯夫人抬手狠狠地拍在了一旁的桌面上,“砰”的一声惊得四周的下人脸色都白了几分。
“我不过是让人去倚翠苑带个丫鬟过来,你便担心陆雨薇多想。方才你让青松领人来搜查海棠苑的时候,怎不担心泠儿多想?”
“毫无证据,你便让人过来搜你妻子的院子,崔钰,你当真是个好夫君!你平日办案,也是这般,凭着几分疑心,便带人去搜人院子吗?”
崔钰被训斥得颜面全无,也自知理亏,不敢再发一言。
很快,管家便领着绿绮过来。
碧月也在这时回来,薛泠对着她摇了摇头,碧月退到她身后,低头不言一语。
绿绮倒是嘴硬,只说出去是给陆雨薇买她平日喜欢的珍馐阁的糕点。
“我在问你一次,那日出府,你去买了什么?”
“回夫人,奴婢那日出府,是给陆夫人买她喜爱的糕点。”
“何糕点?”
“荷花酥。”
绿绮低着头,对答如流。
她那日确实是去买糕点,她自是能对答如流。
侯夫人见她矢口不认,也不再费口舌,“青松在海棠苑搜到的丹参呢?”
“母亲,在这里。”
侯夫人拿过那布包,打开用手捏了捏那搜出来的丹参,又低头闻了闻。
随即冷笑,抬手直接就把那布包扔回崔钰身上:“妄你是大理寺卿,这丹参是从茶水里面搜查出来的,可看看这丹参,可有半点被茶水泡过的模样,又可有半点茶香?”
侯夫人话音刚落,水榕就拿着一包东西匆匆进来:“夫人,这是奴婢在绿绮房间搜到的。”
侯夫人直接打开一看,果真是丹参,她直接就把丹参扔到了绿绮跟前:“你可还有话说?”
绿绮还想狡辩,可抬头却对上侯夫那洞悉一切的双眼,再嘴硬不下去,抖着身子把事情都交代了。
崔钰听得羞愤难堪,当场就让人堵了绿绮的嘴,让人带下去。
绿绮是陆雨薇带来的丫鬟,他这般做,无非还是想给陆雨薇留些颜面。
侯夫人见水落石出,实在不想再多看崔钰一眼,宽慰几句薛泠后,便带着人走了。
崔钰看着坐在一旁的由始至终都不曾说过一句话的薛泠,想开口致歉,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正当崔钰难熬之际,薛泠抬手屏退了下人。
屋里剩下他们两人,薛泠转身进了里间,把早已写好的和离书放到崔钰跟前:“今日之事我不会计较,但也请夫君高抬贵手。”
说到此处,她偏过头,看着他的双眸冷若冰霜:“你把我困在这侯府三年多,如今也该放我出去了。”
崔钰瞧见“和离书”三个字,心头一震,正想开口,只见薛泠又往他跟前扔了封书信:“这些书信,我想以夫君对陆夫人的心,应是忘不了。”
“你要与我和离?”
“若是因为今日之事,我会让雨薇向你赔罪,我明日便让青松将我的衣物都搬来海棠苑。”
直到此刻,崔钰都还以为薛泠不过是为了争他。
薛泠却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夫君不妨先看看这个。”
崔钰皱着眉,拾起信件,才拆开,他便知这是什么,心中大震:“你怎会有此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