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泠出了官府,青松与碧月都在马车旁等候。
见她出来,碧月忙迎了上来:“小姐!”
薛泠对她点了点头,“碧月,走,我们回府!”
碧月见她抬腿就走,并未走向马车,有些不解:“小姐,我们如何回去?”
“先去赁一辆马车!”
“好!”
碧月知道薛泠是不想再和崔钰同坐一马车,方才来的路上,她在车外便担心崔钰在马车里面欺负她家小姐。
青松未见崔钰出来,却见薛泠带着碧月往一旁就走。
他一惊,想追上去问问,才走了两步,又停下了。
如今那薛小姐与他们二爷已经无甚关系了,他不过是二爷的书童,追上去,又有什么资格问话。
想到这些,青松只好折回马车。
崔钰看着和离书,直到李参军唤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
可抬起头,才发现屋里只剩下他与李参军。
崔钰心口莫名一惊,忙问:“李参军,内,薛泠呢?”
“薛姑娘啊,她走了有片刻了。”
听到李参军此话,崔钰忙转身快步去追。
可等他走出官府,哪里还有薛泠的身影,剩下的,只有青松与马车。
崔钰疾步走到马车前,俯身过去掀开车帘,可马车内空无一人。
他如遭大击:“青松,少夫人呢?!”
“二爷,少夫人已经带着碧月走了。”
“你为何不拦下她们?她们没有马车,如何回府?”
青松手臂被抓得生疼,可他也只能忍着:“二爷,您和少夫人已经和离了。”
崔钰脸色忽然一白,他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
几息后,他才敛下双眸,“去大理寺吧。”
青松看着他这般神态,忍不住问了一句:“二爷,您不回府吗?方才碧月说,少夫人昨日便让她们清点嫁妆,少夫人这次回府,怕就要回伯府了。”
“我说,去大理寺!”
他与薛泠已经和离了,再多见一面又有何用?
官印盖得很顺利,薛泠再回到侯府,还有两刻,便到午时了。
她雇着回来的马车就停在侯府大门,薛泠进府后又一次去见了侯夫人。
这次是真的拜别,侯夫人见到她和离书上已经落了官印,也不再说些别的了。
两人做了三年的婆媳,薛泠少时又多得侯夫人赏赐,感情匪浅,离开静宜院时,一滴眼泪从她眼中滑到了脸颊。
侯夫人看着她的背影一步步走远,最后也是湿了眼眶。
直到薛泠背影不见,侯夫人才呆坐在那太师椅上,神态哀伤。
薛泠的六十四台嫁妆,出门前就便吩咐翠月和李嬷嬷她们整理好,她现下回府,便能马上装车离开。
再有半个时辰便到午膳时候了,薛泠让碧月取了些碎银出来,让小厮动作快些,将嫁妆搬上车。
不到两刻,薛泠在侯府的东西便已经全都装上马车了。
离开前,她在院外最后瞧了一会儿住了三年的院子,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对侯府并无留恋,再看一眼,也不过是为了自己过去的三年。
薛泠刚离开院子没多久,便见侯夫人来相送。
她今日本是高兴的,可瞧见侯夫人这般,薛泠心里着实难受。
“泠儿,走吧,别回头,不值得。”
侯夫人将她送到大门,拍着她的手,说完这么一句,便将她轻轻推了出去。
薛泠心头一震,回头看向侯夫人,她正对着她笑。
如今已成定局,她回不了头,也不会回头。
薛泠忍下眼中的涩意,也弯起了唇,转身走向赁的马车。
与此同时,不远处一匹骏马飞驰而来,马背上的主人到马车前才勒马停下。
“泠儿。”
薛泠一只脚已经踩在了脚凳上了,听到崔钰这声唤,她只顿了一下,便将抬起另外一只脚,直接上了马车。
“小姐,坐稳了。”
碧月将车帘拉好,车夫也抽着马鞭,马儿缓缓地往前走动。
崔钰坐在马上,就这样看着薛泠坐着的马车,和装着她嫁妆的那些马车渐行渐远。
他莫名想起陆雨薇进府的第二日,她要去上香,正巧路过外院,瞧见他和陆雨薇,他唤了她一声,她也是这般,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崔钰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自己的心绪,薛泠说不恨他,因为她说爱一个人很难,恨一个人也是。
她不恨他了,也不爱他了。
这其实于他而言,无甚影响,他也不爱她,两人之间,不过是多年相处的兄妹之情。
可如今看着她的马车这般行远,他竟觉得心口跳得又快又重。
那是一种慌乱的心悸。
“还瞧什么?”
薛泠已经走了,侯夫人如今再看自己的这个二郎,是怎么瞧都觉得不顺眼,心头也闷着难受,开口的话又冷又硬。
崔钰被唤回了神,只能收了目光,从马上下来:“母亲。”
侯夫人看了他一眼,并未再说什么,转身便往府里走。
崔钰将马交给青松,抬腿也进了侯府,跟在侯府的身后,一直到正厅,侯夫人坐下,屏退了左右,正厅里剩下他们母子二人。
“侯府和伯府两家的交情有两代之久,如今你与薛泠既已和离,不日便会传开,我和你父亲,都不想再听到有旁的话,今后,你就算是不为自己想想,也为薛泠想想。”
“她与你和离了,往后总归还是要嫁人的。”
听到“嫁人”二字,崔钰脸色一变。
见他这般,侯夫人更是气,想开口再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冷哼了一声:“那陆雨薇,你也该想想,要如何处置了。”
说罢,侯夫人起身便从他身旁走过回了静宜院。
崔钰在厅中站了良久,直到青松过来唤了他一声,他方才开口:“何事?”
“二爷,这是伺候海棠苑的丫鬟给小的,说这是少,薛小姐离开前,让她交给您的。”
崔钰听说是薛泠留给他的,忙抬手将青松手上的锦盒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