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谌却觉得自己阿爹将他留下与闻祁相谈,必定是有旁的打算。
他学问做的不好,本以为与闻祁这样的大才子交谈,两人必定是面面相觑、无话可说,却不想闻祁瞧着像是白面书生,开口却是游历趣事,与那等老学究十分不同。
薛谌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问上一两句,若非诚意伯提醒他时辰不早,他还想继续聊下去。
“闻公子莫怪,我儿自小便爱听这些事,今日时辰已晚,闻公子奔波许久,我与谌儿便不多作叨扰了。”
“好,那晚辈便先回去了。”
闻祁走后,薛谌回身瞧着父亲:“阿爹,你对这闻公子,为何这般好?”
诚意伯看了他一眼,笑道:“谌儿,你觉得这闻公子如何?”
“虽今日只是第一回与这闻公子相谈,但他谈吐不俗、身姿绰约,想来是世家之子——”
说到此处,薛谌忽觉不对:“阿爹,你为何这般问我?难不成,你想认他为义子?”
诚意伯本以为薛谌已经猜到他心中所想,不成想却听到他说这话。
一时间,他有些无言以对。
真是不知儿媳瞧上他什么!
“……阿爹,难不成我说错了?”
诚意伯瞧了他一眼,“罢了罢了,你回找你媳妇吧!”
当真是榆木脑袋!
薛谌挠了挠头,不知为何方才说得好好的,阿爹忽然就恼了。
他看了又看,见他阿爹虽有些恼,却也并未真的气着了,这才离去。
薛谌本就想去找阿姐,问问阿爹的意思,走到半路,他才福至心灵,面上一喜,脚下的步伐更是快了些。
“阿姐!阿姐!”
薛泠才送走弟媳沈婉清,便听到薛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她不紧不慢地倒了杯热茶,端起来抿了一口,看着跑近了的薛谌,“何事,你跑这般快?”
“阿姐,那闻公子,可是我未来的姐夫?”
薛泠正喝着茶,听到他这话,被呛得差点接不上气。
一旁的碧月忙递了帕子给她,“小姐,您可呛着了?”
薛泠摆了摆手,睨了一眼薛谌:“胡说八道什么?”
薛谌见自己吓着阿姐,也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挠了一下头:“难道我想错了?方才阿爹还问我,觉得闻公子如何。”
薛泠倒了杯茶,放到他跟前:“清醒清醒。”
薛谌不解:“阿姐,我怎的就不清醒了?”
“都开始胡言乱语了,自是人蒙了。”
薛谌看着自己的阿姐,见她神色没有半分变化,心中更是疑惑:“……好吧,那想来是我想岔了。”
“时辰不早了,还不快回去陪陪婉清?”
“那我走了阿姐,后日我休沐!”
“走吧。”
他倒是话多,说起话来,吵得她头都是疼的。
薛泠看着薛谌的背影,不禁抬手摸了一下自己发热的脸颊。
她倒是没想到,阿爹竟然会和薛谌说这些话。
“小姐,可要沐浴?”
薛泠收了目光,看向碧月,点了点头:“好,备水吧。”
薛谌回到房中,总觉得自己没想岔。
“婉清。”
沈婉清放下手中的绣品,起身走到薛谌身旁:“怎的了夫君,你为何这般神色?”
他瞧了一眼妻子,将方才的事情说与沈婉清听:“……婉清,我阿爹那意思,难道不是想让闻公子当我姐夫吗?”
“阿姐如何说的?”
“阿姐说我脑子懵了,让我喝杯茶清醒清醒。”
听到他这话,沈婉清不禁笑了下:“夫君,便是父亲有此成算,你这般直白去问阿姐,阿姐自是不会承认。”
薛谌双眸一亮:“你这般说,我没有会错意?”
“应当是没有会错意,父亲约莫是想你多考察考察闻公子。”
薛谌觉得妻子所言极对:“还是婉清聪明!”
沈婉清弯唇一笑,“那夫君觉得那闻公子如何,可配得上阿姐?”
这倒是问到薛谌了,“看人这方面,我不如爹娘,从前我还觉得那崔钰是个好的,那你看看那崔钰是个好的么?”
提起崔钰,沈婉清神色也有些不好:“夫君,前些日子,我听说那崔少卿去了一趟亳州,阿姐怕不是遇上他了?”
“这崔钰!”
薛谌气得咬牙,恨不得此刻便去找那崔钰出来二人好好“切磋”一番。
但他还算冷静,知道自己这般无理取闹,只会让阿姐更加下不了台。
沈婉清只是随口一提,她担心的倒不是这个,相比崔钰去亳州,她更加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夫君,阿姐如今回京了,京中的事情,她便会知道得更清楚。”
薛谌还未反应过来,“这有何,我给阿姐去信,也会与她说京中的事情。她回来了,亲耳听听那大公主的事情,岂不快哉?”
沈婉清瞧了一眼薛谌:“大公主之事自是没什么好担忧的,我只是担忧,那武阳侯府的事情……”
“武阳侯府有何事?那崔钰,难不成还要来纠缠我阿姐不成?”
沈婉清没想到话都说得这般明显了,夫君还是未反应过来,她只好明说:“夫君,难不成你忘了,那崔少卿的平妻,上月生了个儿子吗?”
薛谌这才想起这事:“这又如何,我阿姐与崔钰,早就和离了!”
沈婉清轻叹:“虽是和离了,可阿姐在那武阳侯府却白白蹉跎了三年,那崔少卿的平妻做了那般多伤害阿姐的事情,武阳侯府对她的惩罚,竟那般轻飘飘。”
“当初阿姐与那崔少卿和离后,那平妻也被武阳侯夫人送去了郊外的庄子,可上月,却不知为何将人接了回来。此事,若是阿姐听闻,怕是要伤心了。”
薛谌捶了一下跟前的桌面:“我险些忘了,那陆雨薇,竟又被接回了侯府!”
沈婉清在薛谌身旁坐下:“阿姐在亳州,这事情,我们不提,她便不知,可如今她回来了,便是我们不提,她也早晚会知晓……”
那武阳侯府这做法,不就是打薛泠的脸么?
薛谌皱起眉:“那该如何是好?”
沈婉清摇了摇头,亦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