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泠震惊不已,此处是花厅,外头便是候着的下人,但凡有个不当心的,往这里头瞧一眼,他这般行径,便全然被看去了。
他是男子,又是太子,便是这般,也不过是被说一句“风流”。
可她是女子,还是和离归家的女子,被他这般大庭广众之下狎吻,传出去,旁人只会说她是个荡妇。
薛泠气得发颤,双眸一下子便红了起来。
心口无数的委屈涌上来,在他舌探进来时,她发了狠地使劲咬了上去。
血腥味瞬时便漫遍了唇腔,抵在她下巴上的指腹好似恨不得将她下巴捏碎一般。
太子终于退了出去,只是他瞧着她,双眸如深潭,里头是幽深的冷。
薛泠气得发颤,眼睫轻抖,用力挣开了他扣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殿下为何要这般作贱我?”
她垂着眉,敛下了眸中所有的怒气,可脸上却没有半分的掩饰。
谢珩抬手用指腹擦走唇上的血,见她在发颤,一时也有些分不清,她当真是忘了,还是装的。
可无论如何,他都已经把那等子轻慢的事情做了,如今辩解也只显得他是个小人:“这算哪门子轻贱?”
黑眸微动,谢珩瞧见她那红润的唇上,正沾着他的血。
他瞧了一会儿,心情忽的便好了起来。
“手帕给我?”
薛泠冷静了片刻,如今怒气也压下来了。
听到他这话,她抬了抬眸,虽有不解,但还是将袖中的手帕拿出递给了他。
太子从她手上拿过手帕时,那食指的指腹隔着那蚕丝手帕划过她的掌心,隔着手帕,他指腹上的热意好似烫人,薛泠忙将手收了回来。
她手才收了回来,下一息,便被他重新抬起了下巴。
方才被他拿走的手帕,此刻正在他的手中,正擦着她的唇瓣。
薛泠偏过头,避开了他第一下,伸手想要将那手帕重新拿回来:“我自己来便可,不劳殿下。”
“莫动。”
他抵着她下巴的指腹用了些力气,薛泠只觉得有些疼,偏开的唇被他重新移了回去。
她无法反抗,便只能垂眸,让他擦拭。
谢珩一点点地将薛泠唇上的血色擦走,方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孤情难自禁,亲了下未来太子妃,这算什么轻贱?”
薛泠一惊,抬眸望向他,眸中的惶恐还未来得及收回:“殿下为何要这般消遣我?”
“消遣?”
他松开了她的下巴,却未将那手帕还给她:“薛小姐说说,孤何时消遣你了?亦或者说,孤做了何事,让薛小姐你觉得孤在消遣你?”
他直起身,站在她跟前,居高临下地瞧着她。
身上是那皇家气势,薛泠只看了一眼,便转开目光望向别处:“殿下的太子妃,薛泠当不起。”
“当不当得起,并非是你说了算的。”
他这话着实可恶,好似那强抢民女的恶霸一般。
若是换了旁的姑娘,听了太子这话,怕早就心花怒放。
可薛泠不是旁的姑娘,她是薛泠,她是宁愿和离也不愿与旁的女子共侍一夫的人。
“薛泠身无长物,家中更非权贵,殿下若是为了谢我救十二公主之恩,许我太子妃之位,薛泠觉得殿下不用如此。”
她说到此处,喉间好似被什么堵住了一般,竟有些难以继续。
薛泠握紧双手,忍下眸中的泪水,继续开口:“殿下娶我这般一个普通的女子当太子妃,薛泠日后又该如何与您的侧妃她们共处?”
听到她此话,谢珩心中倒是好受了些:“你担心的这些不会存在,孤不会让你陷入这般的困境中。”
薛泠一怔,她不禁看向他:“……殿下这话说得倒是十分轻松。”
“你——”
太子瞧着她,嗤了一声:“说到底,你不信孤,将孤想成崔钰那等小人!”
思及此,太子又气又莫名的生出几分心疼。
若非那崔钰伤她至深,她如今也不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无论他如何承诺,她也只当他是崔钰之流。
可若非崔钰伤她至深,他如今怕也是没有机会与她说这些。
一时间,太子也不知是庆幸好,还是痛恨好些。
谢珩又瞧了她一眼,见她双眼微红,虽有些气,到底还是心疼她这般遭遇。
他在她一旁的椅子上落座,二人间隔了案几。
太子伸手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薛泠听到那茶水倒出的声音,不禁侧头看了眼,见他这般,忙伸手:“殿下,臣女来便可。”
“孤可不敢使唤你,薛小姐气性大得很,如今气上心头,孤若是使唤你,怕更成了那等不爱惜妻子之人。”
“……”
薛泠实在不知太子为何能这般从容地说出这些话来,她不过是听众,听着都觉得面红耳赤。
他这话,她接不下去,便只好默言。
二人又无人再开口,太子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从怀中取出一物,放至那案几上:“这是十二托我带给你的。”
薛泠看向那锦盒,伸手拿起,打开瞧见那里头的玉佩时,她手微微一颤,忙将盒子盖上,“太贵重了,心意薛泠收到了,这礼物,还望殿下帮薛泠归还十二公主。”
听到他这话,太子神色添了几分冷意:“孤忙得很,你若是想归还,便自己去寻十二。”
薛泠听他这般说,便知这所谓的十二公主的礼物,根本就不是十二公主送给她的。
她亦知,自己再推拒,只会引得他发怒。
薛泠轻抿了下唇,不再推拒。
一道鸟声后,太子起身,说要走。
薛泠松了口气,起身准备送他出去。
他却站在她身前,并未抬步,只是低头看着她:“薛泠,孤一言九鼎,你莫怕。”
说罢,他伸出手,抚了下她的脸颊。
力度很轻,若非他掌心温热,薛泠还未能察觉出来。
她怔怔地望着他,竟说不出反驳的话。
细数起来,他对她确实说到做到,反倒是她,成了那个出尔反尔的小人。
薛泠心口颤动,竟有几分不忍:“殿下这般喜欢做亏本买卖吗?”
她这样的太子妃,于他而言,并无半分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