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林耀东,在得知儿子中毒昏迷不醒后,也慌了神。
他上前一步,一把揪住林灿的衣领,双目充着血,“到底怎么回事?景文早上还好好的,怎么会中毒呢?”
“不……不知道。”林灿结结巴巴,“中午吃完饭时,我们和学安在打牌,景文说想回去睡个午觉,结果……结果……他就昏迷了,嘴唇乌青。”
“后来学安叫来了医生。”
“医生检查一番后,说景文是中毒了,好像还是被蛇咬的。”
“蛇毒……”林耀东倒吸一口凉气,“什么蛇咬的?”
“医生看不出来。”林灿咽了咽口水,“不过医生说了,如果24小时内无法注入相对应的血清,景文就危险了。”
“废物,废物。”林耀东彻底乱了分寸,让人看好赵嘉良后,立刻赶往林景文的屋子。
雨越下越大。
到了林景文的屋子,林耀东全身已经湿透,镜片上更是挂满水滴。
“刘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爱子心切的林耀东,摇晃着医生的肩膀,不自觉间已经失态。
再看床上,瘦弱的林景文,呼吸急促,右边裤腿撸起。
脚踝处两个血眼还在流着黑血。
确实是被毒蛇袭击的症状。
“林主任,你别急,24小时内注射血清,景文就不会有事。”
“那就注射血清啊!”林耀东额头青筋暴起。
他就这一个儿子,贩d也好,和警方斗智斗勇也罢……做了那么多,也就为了这个儿子。
如果儿子没了,他真不知道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毒蛇的血清分为很多种,我没法确认景文是被什么蛇咬的,也就无法注射血清。”
刘医生是塔寨花大价钱请来了医生。
医术很高。
但医术再高,没搞清林景文被什么蛇咬之前,他也不敢乱注射血清。
七月末,八月初,正是毒蛇出没的季节,岭南境内除了眼镜蛇,还有五步蛇,竹叶青,银环蛇……等待。
治疗蛇毒,只能对症下药。
乱来只会让患者死得更快。
林耀东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儿子危在旦夕,他已经失了分寸。
“怎么才能知道我儿子是被什么蛇咬的?”
“化验。”
“那就化验啊!”
“没有仪器。”刘医生为难道:“咱们塔寨内部,就没有化验蛇毒的仪器。”
“那怎么办?”
刘医生想了好久,开口道:“办法只有一个,把景文送去大医院。”
“不行。”不等林耀东开口,一边的林耀华直接否决,“塔寨在戒严,现在如果景文去了医院,很有可能会暴露塔寨内部情况,还会让警察趁虚而入。”
说罢,看向林耀东,“哥,塔寨的存亡就在这一两天,不能糊涂啊。”
塔寨现在情况,没人比林耀东更清楚。
他知道外围有一圈警察正在盯着塔寨,也知道林景文一旦去医院,多日来的戒严……很可能付之东流。
甚至,他怀疑林景文中毒是有人蓄意为之。
强行冷静几秒后,他环视四周。
整个屋子都是他最亲信的人。
包括林灿,包括林耀华,包括林天昊……还有赵学安!
不过来之前,林灿说过,林景文中毒时,大家都在打牌,也就是说……排除人为的可能。
想到这,他稍稍心安。
“你们在塔寨守着,我送景文去医院。”说罢,林耀东就想背起儿子。
“不行。”林耀华再次站了出来,“哥,你是塔寨的村主任,是塔寨的主心骨,明天塔寨就要交易了,你不在……谁能主持大局。”
“对啊,东叔。”林天昊附和道:“就算要把景文送医院,也不该是你去送。”
“我不去,谁去?”
“我可以啊。”林天昊主动请缨,“不就是送景文去医院吗,小事一桩,我来就是。”
“你不行。”林耀东摇摇头,“我问你,如果你离开塔寨后碰到警察,要怎么办?”
“无所谓啊,整个东山市的警察我都认识,没关系的。”
“如果是不认识的警察呢?比如省公安厅的警察,再比如异地警察,你能应付的了吗?”
闻言,林天昊沉默了。
他印象中的警察,就是东山市的那些保护伞,只要给钱,就没搞不定的事。
但林耀东不这么想。
在他看来,儿子中毒非常蹊跷,如果去医院的路上遇见警察,一定不会是东山市的警察。
更不会是普通的警察。
普通人面对不普通的警察,就像一张白纸,哪怕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照样破绽百出。
塔寨来到了存亡之际,林耀东不想冒险,唯一的办法,就是他亲自去医院。
也只有他这样的老狐狸,在面对不普通的警察时,才能游刃有余。
其他人做不到。
更不敢让其他人去做。
“塔寨是我的命,景文也是我的命,没人比我去医院更合适。”
说罢,看向林耀华,“我不在的时候,塔寨由你指挥,如果到了明早我回不来,那就代表我出事了,保险起见……宰了赵嘉良,销毁所有毒品。”
林耀东的声音很轻,可听在林耀华的耳朵里,就像一颗炸雷。
“哥,没这么严重吧?”
“你不懂。”林耀东意味深长道:“之前每笔生意都很顺利,是因为有列祖列宗在庇佑,后来我想了想,这一次……祖宗未必还会庇佑咱们,一切都得做最坏的打算。
“不行,我办不到。”林耀华咽了咽口水,“哥,要不这样,换我送景文去医院,你放心……就算我被警察抓了,就算警察上手段,我都不会透露塔寨内的半个字。”
“我说了,你不行。”林耀东深吸一口气,“除了我,你们任何人面对警察时,我都不放心。”
“那我呢!”
赵学安略带青涩的声音响起。
“东叔,我无父无母,没有任何软肋!
“我一个月进了两次看守所,我知道警察的流程和制度,也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塔寨离不开你,不代表离不开我。”
“就算我被警察抓了,也无所谓,别忘了……我是个外人。”
“我不来自塔寨。”
“想从一个塔寨外的人去了解塔寨,警察做不到,任何人都做不到。”
“最关键,景文是我兄弟。”
“我不会让他有事。”
话说到了,赵学安轻轻看向林景文,眼神中带着焦急,带着担忧……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