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星舰的拟态舷窗时，祝蕴灵正从悬浮床上惊醒。
指尖无意识抚过唇角，那里还残留着梦里檀木香气息的幻痛——宋鹤眠的金丝眼镜硌得她唇瓣发麻，而他在星云漩涡里说"；这才是正确的轨道校对"；。
“早安，祝向导。”机械臂递来的营养剂包装上印着卡通狐狸，“根据您凌晨三点的心跳数据，推荐补充电解质哦。”
祝蕴灵看着营养剂，百思不解，为什么这上面印的是卡通狐狸呢？
像某人的精神体……
金属门刚滑开就撞见倚在走廊的始作俑者。
宋鹤眠今天没戴眼镜，白衬衫领口松着两颗纽扣，掌心里悬浮着全息菜单："；要试试新调试的早餐程序吗？星船特调燕麦，又或者.……"；
他手腕翻转露出另一行字，“狐狸先生特供煎蛋。”
刹那间，祝蕴灵在寂静的环境里听到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跳声。
餐厅穹顶模拟着地球晨雾，宋鹤眠切培根的银叉突然横过来，叉尖挑走她嘴角的草莓果酱。
祝蕴灵眼睁睁看着那抹红消失在对方唇间……
不是……
这对吗……
这种痴汉行为属于克制内敛的宋鹤眠，这对吗？祝蕴灵百思不得其解。
……
吃过饭，中午又有一个会议要开，祝蕴灵跟着宋鹤眠一同来到了会议室里，此次会议是针对之前要艾德里安提出的精神力测试。
此时会议室里只有艾德里安，在转过身看到两人一同进来的画面，他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讶然，随后又消失不见。
“白塔向导部的宋部长？久仰大名。”艾德里安站了起来，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来。
宋鹤眠指尖蜻蜓点水般掠过对方掌心，西装袖扣折射出金属质感的冷芒：“客气了。”
三人纷纷落座，正当祝蕴灵以为会议开始时，门从外面打开，随即进来一名高大的哨兵。
维克多·莱恩推门的瞬间带进一股轻微的风。军装领口松垮地解开两颗铜扣，露出立体的锁骨，看起来野性难驯，灰蓝瞳仁原本透着北境冰原般的锐利，却在撞上祝蕴灵目光时倏然收缩。
——像幼狼嗅到驯养人气息时条件反射地收起利爪。
是维克多，那只小狼崽
"；抱歉迟到了，长官。"；
随即他快步走到祝蕴灵的旁边落座，椅背皮革随着男人屈膝落座发出不堪重负的摩擦声。
维克多的右手突然越过她肩膀去点全息屏，黑色皮质手套与她的耳垂保持0.5厘米危险距离。
"；抱歉，祝向导，一会要展示这个实验资料。"；
宋鹤眠忽然将冰镇柠檬水的玻璃杯推向桌心。凝结的水珠沿杯壁滚落，在柚木桌面洇开深色痕迹。
"；会议纪要第三条。"；他食指关节叩了叩自己面前纤尘不染的笔记本，钢笔在"；安全距离"；四个字上划出冰棱般的折线，"；这位哨兵的定位仪该送检了。"；
维克多这才抬眸看向他，露出一个明晃晃的笑容，“抱歉，宋部长，马上就好。”
测试正式开始。
宋鹤眠按下控制台绿色按钮，穹顶模拟器瞬间将会议室渲染成太空垃圾场。
"；第一轮测试用5%的工兵虫投影。"；宋鹤眠将神经链接装置递给祝蕴灵，铂金接口在她太阳穴映出两点寒光，"；我会逐步释放模拟信息素，需要让虫族感知延迟3秒以上。"；
维克多突然用军靴尖勾住模拟器电源线："；这些破铁片连酸液腐蚀特效都没有。"；
"；要测就测活体，北区冷冻舱还锁着上次抓的侦察虫。"；
“这只是第一轮测试，后面还有活体测试。”宋鹤眠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意味。
当第一只工兵虫虚影扑向悬浮炸弹时，祝蕴灵的精神力数值直接冲破安全阈值，模拟虫族的前螯在距离炸弹0.3毫米处诡异地开始打转。
"；干扰成功，但用时4.8秒。"；宋鹤眠熄灭三盏报警灯，在记录板画了个带叉的圆圈，"；现在换真实虫蜕做介质——"；
维克多将密封罐中的虫蜕放置在感应台上，暗紫色甲壳突然收缩颤动，释放出淡黄色信息素雾气。
宋鹤眠站在控制台阴影里，指尖无声调整着痛觉模拟器的阈值。
"；开始倒计时。"；宋鹤眠为祝蕴灵戴上银色贴片，冰凉的触感让她太阳穴微微发紧，"；记住，要等虫族前螯接触红线再干扰。"；
全息投影瞬间将实验室变成焦土战场。三只工兵虫甲壳泛着金属冷光，口器滴落的酸液在地面腐蚀出缕缕白烟。
祝蕴灵闭眼的刹那，精神触须已化作万千银丝没入虫族意识。
第一只工兵虫在距离红线五米处突然僵直，复眼里流转的数据流凝成冰晶；第二只前螯距离红线三厘米时开始原地打转；第三只的口器堪堪擦过红线边缘，整个头颅突然180度扭曲啃向同类。
"；干扰用时分别0.7秒、1.2秒、1.5秒。"；艾德里安的声音带着电子仪器特有的失真感，"；现在提升到十倍浓度。"；
维克多突然伸手挡住正在增压的阀门："；普通向导的神经承受极限是......"；
"；继续。"；祝蕴灵睫毛都没颤动，缠绕着虫族的银丝突然迸发虹彩。
实验室警报器响起的前一秒，所有工兵虫齐刷刷调转方向，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的傀儡军团，整齐划一地撕碎了同类翅膀。
艾德里安面前的咖啡泛起涟漪——检测仪显示的精神波动正在改写物理法则，悬浮的虫蜕甲片凭空浮现出蛛网状裂纹。
"；延迟归零。"；宋鹤眠摘掉监测眼镜，镜片上还残留着数据流的荧光，"；恭喜，3S级定向干涉确认。"；
维克多松开被捏变形的金属扶手，掌心的冷汗在控制台留下雾状指印。
他注视着祝蕴灵取下贴片时微微泛红的皮肤，喉结动了动最终却只是拧开一瓶电解质水推过去。
"；实验体报废速度比预期快了三倍。"；艾德里安敲了敲面前的桌子，"；看来黑塔的防御手册需要为祝小姐单开一个章节了。"；
穹顶模拟器关闭的瞬间，阳光穿过百叶窗落在祝蕴灵指尖。
那些曾穿透虫族意识的银丝正在消散，如同冰雪消融在春日溪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