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冤枉......";柳荀颤抖着开口。
";冤枉?";
苏御的声音冰冷刺骨,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万民血书俱在!南境百姓的哭声还在朕耳边回响!你跟朕说冤枉?";
大殿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皇帝身上毫不掩饰的杀意,那是一种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冷酷。
";如今国难当头,没时间听你辩解!";苏御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柳荀,";朕现在只要钱!";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南离要三千万两,重建大军要钱,边防要钱!这笔钱,你柳家,必须给朕拿出来!";
";陛下......";柳荀面如死灰。
";就当是替你那些贪赃枉法的门生赎罪!";苏御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死人,";朕知道,你柳家这些年攒下了多少赃银!";
柳荀浑身发抖:";陛下明鉴,臣家确实有些积蓄,但...但绝对没有......";
";没有?";苏御冷笑,";那朕就派锦衣卫去你府上清点!相信会有很多意外收获!";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得柳荀几乎瘫软在地。
在场的大臣都明白,这已经不是商量,而是赤裸裸的威胁。
若柳荀不主动交出银子,等待他的就将是抄家灭族的下场!
";臣......";柳荀额头抵地,声音颤抖,";臣遵旨......";
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生路。否则,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大殿内的气氛更加压抑。
群臣看着这位昔日权倾朝野的太尉,在皇帝的威压下被迫放血,不禁都打了个寒颤。
柳荀跪在地上,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
有同情,有冷漠,更多的是幸灾乐祸。这些平日里对他卑躬屈膝的同僚,此刻怕是都在暗自庆幸:幸好不是我。
他深知,此刻再辩解就是死路一条。
皇帝要的不是真相,而是银子,和一个替罪羊。
柳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屈辱和愤怒,艰难地躬身行礼:";陛下息怒...是臣...是臣失察,用人不明,致使南境生乱,臣有罪...";
这番避重就轻的认罪,让苏御眼中的杀意稍减。
";臣...愿为国分忧!";柳荀咬着牙继续说道,";臣府上...愿倾尽家财,变卖所有,先行...先行凑足一千万两白银,献于陛下,以解燃眉之急!";
";一千万两";这个数字一出,殿内群臣都倒吸一口冷气。
柳荀说这话时,心都在滴血。这可是他柳家十几年来的积蓄,是无数门生进贡、无数产业经营才攒下的家底。
但他别无选择。
这就是保命的代价。
";一千万两?";苏御冷笑,";柳太尉,你这是在打发叫花子吗?";
";陛下!";柳荀额头抵地,";臣府上能动用的现银,实在只有这些了!若要再多...恐怕需要时日变卖产业......";
苏御盯着他看了许久,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三日之内,";最终他冷冷说道,";朕要见到这笔银子。至于剩下的......";
他目光扫过殿内其他大臣:";诸位爱卿,想必也都愿意为国分忧吧?";
群臣齐齐跪倒:";臣等愿意为国分忧!";
谁都明白,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柳荀跪在地上,浑身发抖。他知道,这一千万两银子交出去,柳家至少十年的积蓄就会化为乌有。
但这就是命啊。
在皇权面前,再多的财富也只是保命的筹码罢了。
一千万两,这个数字重重地压在每个人心头。这无疑是一笔巨款,足以让柳家元气大伤。但同时,这个数字也清晰地提醒着所有人——还远远不够!
苏御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但依旧阴沉。一千万两,连南离勒索的三千万两的一半都不到,更别提重建大军、加固边防的开销了。
他冷哼一声,算是暂时接受了柳荀的";认罪";:";三日之内,你千万不要给朕有任何延误!其余诸位爱卿......";
他的目光扫过殿内群臣,众人心思各异。
礼部尚书赵明看着柳荀跪伏的身影,眉头紧锁。作为朝中少有的清流,他对柳荀的所作所为一向不以为然。但此刻看着这位权倾朝野的太尉被迫割肉,也不免感到一丝悲凉。
这就是权力的游戏,无人能置身事外。
兵部尚书李震站在一旁,面色凝重。作为柳荀的盟友,他太清楚这一千万两意味着什么。柳家这一出血,整个派系的根基都会受到动摇。
太子苏鸣站在一旁,眉头紧锁。
他看得比其他人更远。柳荀交出这笔银子,看似解了燃眉之急,实则是杯水车薪。更重要的是,这种强行榨取的做法,只会让朝廷上下人心惶惶。
一旦南离的要求真的摆在眼前,其他大臣们会不会也像柳荀一样乖乖就范?就算勉强凑齐了银子,这种伤筋动骨的做法,对朝廷的统治根基会造成多大的动摇?
整个大殿虽然暂时度过了皇帝的暴怒点,但弥漫的绝望和危机感却丝毫未减。
北玄王朝的财政危机和信任危机,因为这次";割肉补疮";而暴露得更加彻底。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指向了那个在南境掀起滔天巨浪的人——苏寒!
没人知道,这个被流放的皇子,还会给北玄带来多少灾难。
";退朝!";
随着苏御一声令下,文武百官鱼贯而出。
柳荀跪伏在地,久久不敢起身。直到最后一个大臣离开,他才颤颤巍巍地爬起来,佝偻着背影消失在殿门外。
大殿内只剩下苏御和太子苏鸣。
";父皇......";苏鸣犹豫片刻,终于开口,";这样做,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苏御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柳太尉毕竟......";
";毕竟什么?!";苏御厉声打断,";你是在教朕该怎么做吗?";
";儿臣不敢!";苏鸣连忙跪下,";只是担心这样强行榨取,会寒了朝臣的心......";
";寒了朝臣的心?";苏御冷笑,";这是苏家的江山!现在是什么时候?那个孽种在南边闹得天翻地覆,南离在北边虎视眈眈,朕若不用非常手段,是不是要等着他们来看咱们苏家的笑话?!";
";父皇......";
";够了!";苏御怒喝,";你是太子!将来要继承这个江山!现在却在这里为一个臣子说话?!你可知道,江山社稷面前,臣子的心寒不寒,算得了什么?!";
苏鸣浑身一颤,再也不敢吭声。
他第一次从父亲身上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压迫感,那是一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维护皇权的决心。
在这种决心面前,臣子的生死,朝廷的元气,都变得微不足道。
";退下吧。";苏御疲惫地摆摆手。
苏鸣默默退出大殿,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