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吴为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
脑中一片空白,似乎似乎所有思绪都被抽离了,整个人空荡荡的。
就在刚刚,吴为做了一个很沉的梦。
在梦里,无数的人来来回回,许多的事情反反复复。
两个他,在不断地变换身份,让吴为都分不清,前世的那个人和现在的这个人,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自己。
“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孙芷溪趴在床边,眼睛都是肿肿的,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头上似乎裹着什么东西,吴为伸手一摸,才意识到那是纱布。
“我怎么了?”吴为疑惑道,“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孙芷溪握着他的手,带着哭腔:“你从二楼摔了下来,头都破了,一睡就是两天。”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规格很高。
床头的呼叫灯早已被孙芷溪按下,正亮着红色的光芒。
两个身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站在了病床前。
“醒了啊,这一觉睡得够久的。”说话的是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医生,面色和善,说话的声音也很沉稳。
孙芷溪擦干眼泪,站了起来,朝着医生说道:“翟医生,麻烦您专程跑一趟。”
男人背着手,面带笑容:“孙小姐客气了。”
随即,他看向了病床上的吴为,缓缓问道:“吴先生,是不是做了个很长的梦?”
吴为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只觉得全身的肌肉都酸疼无比,他疑惑道:“我到底是摔晕了,还是睡着了?”
翟医生正色道:“你掉下楼的时候,摔到了头,只是轻微的瘀伤,我们做了核磁共振,没有发现任何的脑损伤。所以我推测,你在摔下来之前就已经昏迷了。”
旁边的医生补充道:“这种情况很少见,我们认为,这是你的大脑自我修复的一个保护过程,所以从脑电波上看,就像是睡着了。”
孙芷溪听得云里雾里,心却不由地提了起来。
无畏疑难杂症,唯惧病因难觅之问题。
翟医生扶了扶眼镜:“孙小姐,你上次咨询我关于解离症的问题,是不是就是因为他?”
孙芷溪忙不迭点了点头:“是的,我很担心他,所以才特地找您咨询的。”
吴为的脑子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眼中的光芒不再。
翟医生的脸色慢慢变得严肃了起来,缓缓道:“解离症十分特殊,我至今见过的临床案例没有超过十例。这位吴先生,他是如何确诊的呢?”
吴为淡淡道:“我去过宛平南路600号。”
翟医生叹了口气:“那就没跑了。”
那里是什么地方,所有精神科的医生都知道,在那里确诊的病例,几乎没有错的。
当年吴为四处求医,最后在那里遇到了一位医生,参加了一个实验性的治疗项目。
虽说无法根治,却也让吴为重新慢慢回到了正常人的生活。
“这个病已经开始影响到你的大脑了,这次突然的晕倒很可能是一个先兆,我们再观察两天吧。”
翟医生下了自己的诊断,让吴为和孙芷溪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两个医生离开,剩下了吴为和孙芷溪两个人。
窗外寒风凛冽,而病房内却温暖如春。
一抹阳光自窗户倾泻而下,不偏不倚地恰好映照在吴为的面庞。
苍白的面容毫无血色,如刀削般的颧骨更显冷峻。
孙芷溪伸出手,贴在了吴为的脸上,心疼道:“没事的,翟医生是国内顶尖的专家,有他在,肯定不会有事的。”
吴为却笑了:“本来也没事啊!我不是好好的,脑子检查过了,也没什么。医生说观察,那是保险起见,别担心。”
宽慰人的话,吴为总是一套一套的,唯独这一次,孙芷溪不信。
“这两天有人找我吗?”吴为慢慢靠在升起的床头,轻声问道。
孙芷溪把他的手机从抽屉里拿了出来,本想递给他,又抽了回去。
“电话我都帮你接了,短信也回了,都安排妥当了,你放心。”
孙芷溪缓缓道:“知夏给你打电话,我告诉他你来江宁了,身体不舒服,暂时不方便接电话,她就说知道了,白马会的事情她去收尾了,让你不要担心。清秋发了条信息,说有本书很好看, 问你要不要看,我回复说等回通州了去找她拿。”
......
絮絮叨叨,一条一条一桩一桩,孙芷溪都说得很仔细。
“我爸妈呢,他们知道吗?”
“我怕叔叔阿姨担心,就主动用你的手机发了条信息,说你在江宁和同学玩两天再回去。阿姨回复说,男孩子要主动,花钱不要小气。”
吴为心中一热,孙芷溪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是这些小事她处理得都很有分寸,一点没有慌乱。
慢慢回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吴为主动道:“谢谢你,芷溪姐!那天其实我不该那么说话,让你难过了吧。”
听到吴为的话,晶莹的眸子里水光流转,女人低喃道:“是我不好,你骂得对!”
猛地想起向吴为“求婚”的荒唐之言,孙芷溪的脸马上就红晕一片,生怕吴为又提起来。
这大概是吴为第一次主动向自己低头吧,孙芷溪竟然有些高兴。
但是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依然沉甸甸的。
吴为恢复得很快,头上的伤检查之后没有什么大碍,就拆掉了纱布。
补充了水分和营养,到了晚上,吴为就能自己下地走动了。
深夜,等旁边陪床的孙芷溪熟睡之后,吴为悄悄从抽屉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自己突然离开,也不知道俞知夏他们是如何收尾的。
跟俞知夏发了几条消息,吴为才放下心来。
跟海国投的交割完成,作废了抵押量化程序的协议,一切都顺利收尾了。
“按照之前说的,拿出五十万,我们一共七个人,每个人七万,还剩一万留着寒假结束回来之后我们一起出去玩一趟。”
“若雪其实早跟我说了,玩笑归玩笑,这个钱她不能要。”
“要不是若雪学姐帮我们把关审核材料,给不该透露的信息进行打码,筛选容易引起问题的资料,我们很可能会暴露自己,风险把控没有她是不行的,所以这个钱是她应得的。”
“好吧,我懂你的意思。”
“我们白马会,人人为我,我为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