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年,四月二十八,申时
洛阳东门已破!
战火吞噬了这座曾经辉煌无比的帝都,漫天烟尘之中,鲜血浸透了城墙、街巷与尸骸。曹仁、夏侯惇、典韦率军强攻,陷阵营虽拼死死守,终究寡不敌众,防线摇摇欲坠。
吕布仍在东门外冲杀,他的身影如战神般穿梭于血色战场,方天画戟所向披靡,身后却只有越来越少的西凉军残兵,鲜血飞溅的同时,战友的尸体也越积越多。
曹仁立于阵前,望着仍在疯狂搏杀的吕布,目光冷冽:
“这匹恶狼,竟还不肯退?”
他抬手示意,数十名弓弩手迅速上前,弓弦绷紧,直指战场中央的吕布!
“放箭!”
破空之声骤起,密集箭雨席卷而来,宛如夜空陨落的繁星,向吕布当头罩下!
吕布厉喝一声,方天画戟舞动如风,拨开大半箭矢,赤兔马猛然跃起,纵身冲入曹军阵中,避开致命箭袭的同时,挥戟怒斩,血溅三尺!
夏侯惇见状,眼中凶光毕露,怒吼一声,提刀策马直冲吕布!
“吕布!受死!”
刀锋破空,杀气森然!
吕布冷哼,战戟回旋,与夏侯惇正面硬碰,刀戟交击,劲气炸裂,震得四周士卒连连后退!
夏侯惇只觉虎口剧震,手臂发麻,心中骇然:吕布的力量竟然丝毫未减!
然而,就在此刻,城门内的守军忽然发出惊恐的怒吼——
“守不住了!陷阵营要崩了!”
吕布心头一震!
高顺……撑不住了吗?
就在这时,一道浴血的身影从战场后方杀出,正是张辽!
张辽满身是血,连盔甲都裂开了数道豁口,但他仍然拼命策马冲向吕布,嘶声大喊:
“主公!洛阳已守不住,若再不撤,就走不了了!”
吕布扫了一眼战场——
陷阵营仍在苦战,但城门已被曹军彻底攻破!
高顺带领士卒拼死抵抗,但联军的兵锋如潮,前赴后继,防线随时可能全面崩溃!
城头上,张辽先前收拢的残军,正试图组织反击,但力量已严重不足!
吕布的脸色愈发冰冷,手中的方天画戟微微颤动。
“撤?去哪里?”他声音冷漠。
张辽看着吕布,目光深沉,声音低沉道:
“我已备好退路,主公若信我,便随我撤退!”
吕布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犹疑。
何况,他生平最恨屈辱,可以战死沙场,但绝不愿如丧家之犬般仓皇逃亡。
虎牢关之败,已是奇耻大辱!如今再退,岂非一败再败?!
但他也清楚,洛阳已守不住,若继续死战,只会被联军乱军围杀!
张辽低声道:
“主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杀出洛阳,我们还能卷土重来!”
吕布的眼神微微一震,心中怒火翻腾,呼吸粗重,双手死死握住方天画戟,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虎牢关之败已令他愤恨不甘,如今再度败退,胸口仿佛被巨石压住,几欲爆裂!
他恨!恨这群乌合之众竟能步步紧逼!恨董卓将他弃之如履!恨庙堂之上该死的权谋!
他纵横沙场,无人能敌,马踏万军,枪挑群雄,可是在这暗潮汹涌的庙堂之上,他却犹如盲人夜行,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董卓说他是义子,转头便弃他不顾;关东诸侯说要诛暴,却各怀鬼胎;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庙堂之徒,哪一个是真正的英雄?!
若是在战场之上,他定能一戟破敌,杀出血路,可如今……
“该死的权谋……我终究玩不转!”
他更恨——自己为何会落到这一步?!
虎牢关,他败过一次;洛阳……他还要再败一次吗?!
但……再战无益!
吕布目光死死盯着东门内的战场,他深吸一口气,终于一挥手,缓缓吐出四个字:“传令,撤退!”
张辽心头大震,他知道,这一刻的决定,代表着吕布终于接受现实,不再执着死守洛阳!
他立刻翻身上马,策马疾驰,冲向城门对着高顺高声大喊:
“元冲!传令陷阵营!随主公撤退!”
高顺正率陷阵营死守城门,周围尽是冲杀的敌军,鲜血染红盔甲,耳边是同袍倒下的惨叫声。
当听到张辽的喊声,他猛然回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撤退……?”
他看着已经战至最后的陷阵营,心头猛震。
撤退?可是……陷阵营从无后退之说!
他紧紧握拳,似乎想要拒绝,但他仅仅犹豫了一瞬,便狠狠咬牙,沙哑着声音低吼:“全军听令,随主公撤!”
与此同时,在洛阳城内的一条隐秘街巷,数十名黑衣武士静静伫立,刀光幽冷,杀气逼人。
为首之人,正是阎王殿的樊老五!
“吕布……终于肯撤了吗?那么,就该轮到我们出手了。”
樊老五低声呢喃,目光落在战场尽头,眼神晦暗不明。
“殿主……果然早就料到了。”
数日前,貂蝉曾亲自传令:
“若吕布战败,便设法接应。”
樊老五并未告诉吕布,也未告诉张辽,而是秘密调动阎王殿人手,在撤退的路线上设伏,准备随时接应。
如今,东门失守,吕布决定撤退,阎王殿的计划,终于可以实施!
樊老五低声道:“所有人,隐蔽待命,等吕布的人到了,再行动,殿主已经下了命令。”
他缓缓抬手,微微一挥,黑衣武士们纷纷潜入夜色之中。
阎王殿的接应,已然在暗处展开……
吕布的眼神冷冽,他缓缓转过头,望着身后仍在断后苦战的陷阵营,手指轻轻一抬。
“全军撤入城内!”
随着一声怒喝,吕布带领着残兵败将,开始向城南撤退!
但此刻的洛阳,早已成了一个巨大的杀局。
撤退之路,终究能否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