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年,六月二十一,戌时
建业·天机阁·执法堂外
夜幕沉沉,云层厚重,连月光都被吞没,天地间只剩深不见底的黑暗。执法堂前,青石铺地,冷风掠过,带起一丝压抑的肃杀。堂前两侧悬挂的灯笼在风中微微晃动,光芒被夜风扯得忽明忽暗,仿佛也在瑟缩不安。
几名执法堂弟子沿着廊道缓步巡查,手中灯笼晃出一片斑驳光影,落在青石墙壁上如扭曲鬼魅。
“今晚风好大,怪冷的。”一名年纪较轻的弟子缩了缩脖子,低声道。
“少废话,打起精神。最近阁内不太平,执法堂又刚换了堂主,谁敢掉以轻心?”旁边的同伴斥道,却忍不住抬头望了望黑漆漆的天幕,心中不免发虚。
他们哪里知道,就在不远处的院墙阴影下,十余道黑影正悄无声息地靠近。
“行动快点!半刻钟内解决,动静不要闹大!”为首黑衣人低声命令,语气森冷。
黑影们应声而动,如夜里的蛇影般分散包抄。两名巡逻弟子察觉到细微动静,刚要开口,却猛地眼前一花——
“嗯?——唔!”
冰冷手掌死死捂住口鼻,利刃抵在咽喉上,来不及喊出声,两人已被拖入暗处。
几息后,黑衣人挥手,更多黑影攀上围墙,潜入堂后。木檐上有瓦片被踩得微响,黑衣人回头怒目:“稳着点!别坏了事!”
夜色下,杀机悄然弥漫。
执法堂后院
后院内,几名弟子正围坐烤火,聊着闲话。
“听说了吗?有人说副阁主和白长老最近闹得厉害,咱这执法堂啊,说不定又得换人。”
“换不换有啥用?只求不牵连咱这些小喽啰——欸,你听见没?”那人话未说完,突然警觉,抬头望向不远处的偏房。
下一瞬,几道黑影破空而至!
“有刺客——!”
一声喝喊炸开沉寂夜色!
兵刃交击,火光乍亮!
执法堂弟子仓促迎战,刀光剑影中,一名黑衣人跃上檐角,厉喝道:“照计划行事!先擒人!”
正混战间,院墙外忽地又是一声长啸,紧接着,四周火把齐燃,照亮夜幕下满院厮杀场面!
“早等你们多时了!”
人影疾掠而入,庞德公身披素袍,单手持剑,目光森冷。身后数十名执法堂弟子列阵而来,杀气腾腾!
“是庞德公!撤——快撤!”
黑衣人面色大变,刚欲退走,庞德公已一剑劈下,劲风呼啸,逼得数人狼狈翻退!
“留下的,饶你不死!”庞德公冷声喝道。
黑衣人面露惶色,眼看势头不对,一部分人扔下兵器跪地求饶:“饶命!是副阁主派我们来的!我们只是听命行事啊!”
此言一出,满院哗然!
庞德公眸光一凝:“李钟?好大的胆子!”
“通传广安堂,当众审问!”
火光映红夜空,执法堂外,人声震动不息,局势至此,再难收敛于暗处。
第105章 后半段-5
190年,六月二十一,亥时
建业·天机阁·广安堂
夜风卷动堂前广场上的红烛灯笼,火光在黑暗中剧烈跳跃。广安堂内,数百名弟子列阵而立,神情紧张,低声议论不止。谁都未料到,这样的夜晚,会突起风波。
正堂之上,司马徽端坐主位,素袍清简,眉宇间不怒自威。两侧长老席间,黄承彦与庞德公位于左列,神情肃然。张汜也被唤至堂内,立在右侧,脸色铁青,眉间隐隐透出不安。
“带人上来。”司马徽开口,声音不大,却在堂内回荡,压得众人心头一沉。
门外传来铁链摩擦声,紧接着几名黑衣人被押上堂前,身上带伤,血迹斑斑,有人已是面无人色。
“说吧。”庞德公沉声,目光如刃,“是谁指使你们夜袭执法堂?”
一名黑衣人抖了抖唇,欲言又止。执法堂弟子一脚踹在他膝弯处,迫使他跪倒,铁链铮然作响。
“我……我只是听命行事!”黑衣人颤声,“是副阁主李钟大人!他说……让我们制造混乱,拖住执法堂的人,好逼白长老退步……”
话音未落,堂内已是哗然!
张汜面色骤变,猛地转头望向司马徽,正要辩驳,黄承彦已开口:“证据人证俱在,张长老,你还要护着他?”
“这……”张汜脸上冷汗直冒,额角青筋直跳。
司马徽神情不变,抬手示意安静:“张汜,你可知这幕后之事?”
张汜咬牙,欲否认,却在众目睽睽下心头猛跳。片刻后,终于艰难开口:“属下……不知情。副阁主说过是要查内堂风声,未曾说会动手……”
“哼,到了这时候还想撇清?”庞德公冷笑,“你若无知,怎会内务堂弟子半数都卷入此局?”
张汜神情剧烈挣扎,额上冷汗滑落,浸湿了衣襟。
司马徽看着他,目光沉如深潭:“再问你一次,李钟何时授意?”
张汜喉结滚动,见周围弟子神情皆带敌意,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彻底崩塌,长叹一声:“……是今午密议时定下的。可我……我没想到他会当真下手!”
此言一出,场内震动更甚!
庞德公厉声道:“李钟人呢?”
执事上前禀报:“刚欲召之,副阁主便逃离后门,现已派人追缉!”
“叛贼!”黄承彦拍案而起,怒视张汜,“你还敢包庇?”
张汜连忙跪下,惶恐高呼:“属下被逼无奈!实不敢有二心!”
“将张汜暂押下,待查明后再处置。”司马徽低声开口,话语中不见波澜,却透出不容置喙的威势。
执事领命,将张汜拖下。堂中弟子屏息凝神,唯有心跳声在这广阔空间内交错回响。
“来人,今夜之事传令全阁,余者静观。”
司马徽话落,广安堂内,百余弟子齐声应道:“遵命!”
夜风卷起堂前青石上的血迹,悄然干涸,仿佛未曾发生过一场暗流汹涌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