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现代教学模式的多姿多彩,包罗万象。这位老先生讲得只能算是“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
单论知识的讲述,那真是没得说,多年的阅历以及实战的经验积累使得老先生讲授的内容十分详尽,几乎罗列了所有囚锁能够应用的情况,还列举了如何破解囚锁,快速摆脱束缚,被破解囚锁后的虚弱期如何自保,面对比自己修为高的修士应该如何越阶一招制敌……等等此类。
可要是从教学方式来看,那实在是太无聊了,不少弟子相继打瞌睡,揉眼睛,还有的偷摸掐自己大腿一把,痛的龇牙咧嘴,也不出声。
其实也不怪先生,这里的先生大多都是如此,他们循规蹈矩大半辈子,上一辈这样教的,他们也这样学的,所以新意不足而刻板有余也实属正常。
只不过……苦了这群弟子,还有……江潮白自己。身为仙君主位,是全司上下的榜样,总不能带头睡觉吧?
就算老先生所授之课无聊至极,就算他囚锁其实已经早早学会了,江潮白也要表现出十分入迷的样子,仙君都听得忘我,你还好意思睡觉?都给本座卷起来吧!少年们!!
“……气沉丹田,凝神自守,将心中执念放到最大。记住,控制——是囚锁灵诀的精髓所在。
有了控制,就可以最大限度的束缚对方,让其动作受限,当然,不同的约束程度,所付出的代价也不一样,同等级修为之间施展囚锁乃是双方元力的较量,这种比较直接,谁元力雄厚,坚持的时间留,谁就可以作主导……
当然,也有极特殊情况,方才说了,付出的代价越大,束缚的程度也越强,一些人以生命为代价施展出来的囚锁,可将与其修为差一个大境界之人束缚半炷香的时间,这种,我们称之为——亡禁。
亡禁一旦施展,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时间一到,施术者身死道消,被施术者被强行禁锢半炷香的时间,另一种情况,则是被施术者以同等代价摆脱束缚,那么施术者则被反制,不会失去生命。
……说到底,亡禁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豪赌,不过大家也不要害怕,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敢这样做。
在几百年前与魔族厮杀的战场上,就有为了杀魔族主将领而人族修士施展亡禁的记载,你们要记住,如今看似平静的生活,实则早已经暗流涌动,你们是人族的未来,你们的肩上承担着巨大的使命,所以,你们必须快速成长起来,不要辜负那些为人族奉献牺牲的英灵。
……怎么样,有没有想要试试的?”老先生说得唾沫星子满天飞,想着仙君在此,他头一回采用与弟子们互动的方式,见底下无人反应,只好吩咐道:“一炷香时间,两人一组进行尝试,以先捆住各自面前的书卷为优。”
“来来来,同桌,我先来!”一弟子跃跃欲试,撸起袖子摩拳擦掌。可惜,眼睛告诉自己会了,可手却说“我不会”。
他凝神静气,像老先生教的那样尝试,灵丝透过手腕直奔书卷,只可惜,那丝线只是稍稍碰到实物便消失不见。
“你行不行啊?”眼见那名弟子许久未成,他的同桌再也忍不住吐槽,“不行先让哥来,让你见识见识你老哥的厉害。”
“靠之,男人不能说不行”也许是熟能生巧,水到渠成,亦或是同桌调侃的话激怒了他,只见灵诀一闪,手中生出的泛着灵力的绳子,果断箍住了那躺在桌案上的书卷,元力逐渐输入后,那书卷愈发卷曲了。
“哈哈哈哈哈哈……成了!不愧是我,就问你服不服?需不需要帮助啊同桌。”
“切,谁要你的帮助,我来试试,看我的!”
……
对于囚锁这类灵诀,江潮白早已了然于心,如果他想,他能将孔方明的那本灵诀书册直接捏碎。
所以,只剩下小顾同学在奋力尝试,“师尊,这灵诀我已捏得十分熟练,可为何依旧不得其法?”在第十次尝试后,顾松年终于说出内心的疑惑。
上课不认真听讲的后遗症显现出来,顾松年不明白其中的关键之处,以至于他多次尝试也只是原地踏步,没有丝毫寸进。
人多好办事,树大好乘凉。
“江老师课堂”正式上线,打算这就给独苗开个小灶。看着徒弟眉头微蹙,江潮白不禁失笑,道:“小毛孩子急个什么?”伸手将那一缕烦忧抚平,又道“闭眼。”
顾松年听令照做,随即感受到手腕被一把握住,那手掌有细微的茧但并不粗糙,像初春的风,生机蓬勃却略带微凉,痒痒的又很舒服,被手触碰之处痒痒的,却不舍得抽离。
“脑海中构想一个你觉得最幸福的画面。”江潮白循序渐进的引导着,聪明一世的他怎么也没想到,他那过目不忘的徒弟为何连囚锁都学不会,他只是单纯的认为,是顾松年陷入了误区,而并不是其他什么缘故。
跟随声音,顾松年努力试着放空自己,“最幸福的画面”……是在饥寒交迫时咬上一口热气腾腾的肉包,还是在乡村田野中自由自在随风奔跑,亦或是有朝一日功德圆满站在世界之巅?
……不是,都不是。
这些也许是他向往的,可却不是最幸福的。
什么才算最幸福,顾松年认真的思考着,忽然,他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张轻纱幔帐下的恬淡睡颜,然后再也挥之不去。
与师尊同床共枕的那个清晨,是他这辈子觉得最幸福的事,他甚至觉得,如果可以一直那样就好了,每次待在师尊身边,他都有无限的安全感,觉得人生圆满。
一回想当时师尊喃喃着唤他“阿年,早啊”,他的心里比掉进蜜罐子还甜。
“好,现在你的幸福马上要被夺走了。”江潮白看着徒弟勾起的嘴角,就知道引导的差不多了,就差临门一脚。
他不给顾松年继续遐想的时间继续道:“你永远再也不会拥有它了,这样的幸福要逃离你,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你的身边!”
江潮白说罢,撸起袖子用紧握顾松年的那只手用力将之向外一推——
“不要——”顾松年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之中,联想到以后再也不会见到师尊的噩耗,心中大痛。
可偏偏此刻紧握自己的那双手也要推开自己,强烈的失重感让他惊慌失措,甚至一些不知名的滋味冒了出来,不行!我绝不允许有人夺走我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