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松年其实没什么胃口,只不过他不愿错过让江潮白喂食的机会罢了,这样温馨的画面不知以后还会不会出现,顾松年忧心忡忡,担忧如同藤蔓一般,在他心中肆意蔓延开来,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心中暗暗叹息。
重新投喂后,一碗汤也见了底。
顾松年吃饱喝足,抱着被子靠在床头。
江潮白命人收拾好碗筷,见他精神不错,便准备问问关于心魔的事,“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顾松年轻轻摇了摇头,“好多了,就是没什么力气。”
“嗯。”江潮白点了点头,“关于你的心魔......你还记得多少?”
顾松年一脸茫然,“心魔?我不记得有心魔啊。”
江潮白皱眉,“前天发生的事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没…………”
顾松年摇头,眼中尽是茫然,“师尊,能和阿年说说吗,前天究竟发生何事,让师尊如此生气。”
前天……
【离离,你好香啊。】
【离离,你是我的。】
【离离,你真的好不乖,下次,不会再有任何逃走的机会。】
“…………”
啊啊啊啊啊~~~
什么啊。
江潮白脑中发出爆鸣,这怎么说啊,说你分裂的次人格差点把我给吃了?
江潮白干咳一声,“罢了,你年纪小,不懂事,回去之后再与你讲。”
“哦。”
顾松年睡眼惺忪,睡意渐浓,他打了一个哈欠,随后往里挪了挪,“时间不早了,师尊早点休息。”
江潮白犹豫片刻,看着那张给他带来诸多不算太好回忆的大床,站起身来,“你先睡吧,为师还不困。”
顾松年坐起身,倚靠在床头,他心思细腻,怎么会看不出江潮白的刻意疏离,他微微咬着嘴唇,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苦涩,终于忍不住轻声开口问道:“师尊,您……您是不是很讨厌我。”
声音中带着颤抖,仿佛在期待着一个否定的答案,却又隐隐害怕听到那个可能的结果。那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江潮白,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似乎想要从对方的表情中找到一丝安慰或者解释。
江潮白弯下腰,轻轻抚摸他的头顶,轻声安慰,“当然没有,阿年,你是大孩子了,该学会独立了,以后都一个人睡,好不好?”
顾松年挺身,一把搂住江潮白的脖子,贪婪的吸食他身上独有,令人安心的味道,闷闷道,“不好。”
顾松年不依不饶,“师尊,阿年怕黑,陪陪阿年吧,好吗?”
“不行。”江潮白无情拒绝,随后语气放缓,“为师不走,等你睡着再走,听话,自己睡,为师在隔壁开了一间房,里外里我们之间就隔了一面墙。”
江潮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奈何顾松年死活不松手,整个人都黏在江潮白身上,像一条八爪鱼,或者用狗皮膏药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师尊,我的手好疼啊,膝盖也痛,哪里都不舒服,再陪我一晚吧,求求您了~”
“……那就最后一晚,说好的,以后都自己睡。”
“嗯……”
达成君子协议的二人暂时重归于好,同榻盖被,纷纷平躺着望着房梁。
“师尊,我想听故事,给阿年讲故事好不好。”
江潮白立马闭上眼睛,思绪万千,“不好,赶紧睡,明天还要去丹坊赴宴呢。”
“……好吧。”顾松年破天荒的同意,一时间还让江潮白有些不适应。
不过紧接着,他就不这么觉得了,身旁之人,不,应该是身旁的蛆,左翻右翻,一会儿伸个懒腰,一会儿蜷缩成团,总之动来动去,让本就心绪不宁的江潮白更睡不着了,“身上长蛆就去地上睡!”
顾松年不动了,睁开假寐的眼睛,亮晶晶的,哪里有一点睡意,“师尊,我睡不着,难受。”
江潮白毫不留情的戳穿他,“听故事就睡得着了?”
“嗯。”顾松年侧过身,枕在肘弯处,“师尊~故事~~”
讲故事拉锯战,以江潮白完败作为结局,没办法,江潮白只能开启哄睡模式,“在很久很久以前…………
有一只特别怕黑的小兔子,每到夜幕降临,它就缩在洞穴里瑟瑟发抖,后来,兔子洞穴旁边来了一只小狐狸,狐狸告诉它,夜晚并不只有漆黑,在那夜色幕布之上,还有有星月闪烁,银河流淌。
兔子信了,努力克服恐惧,在未来的每一个夜晚,都和小狐狸一起,欣赏静谧的夜景,再不惧黑暗。”
江潮白说完故事结局,不忘期待的听顾松年的想法,“阿年,听了这个故事后有没有什么感悟?”
顾松年不知什么时候起,把自己往江潮白的身侧靠近,两人的距离几乎为零,彼此的温度在锦被的催化下慢慢升温,他偷偷攥着江潮白的衣袖,坚定回答道,“嗯……只要小兔子永远和小狐狸在一起,则黑夜永无惧。”
这阅读理解能力真是没谁了。
江潮白莫名问他,“你的文课是三长老教的吗?”
顾松年一头雾水,与江潮白贴的更近了,“不是啊,弟子的文课是二师伯教的哇。”
云清浅的教学能力这么拉胯的吗?
江潮白深深叹了口气,缓缓抬起手,用力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仿佛想要把脑海中的思绪都揉散一般。
最后彻底摆烂,彻底放弃了继续劝说的念头,嘴里嘟囔着:“罢了,回去让嵘卿好好教教你。”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甘心,接着说道:“这个故事分明说的是只要心中无惧,就不会害怕黑暗,况且黑暗之中,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存在,一味地逃避,是不可取的,要勇敢面…………”
江潮白苦口婆心,试图开解顾松年陷入的死胡同,一转头,却发现顾松年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看样子呼吸匀称,已然陷入梦乡,“就这学习态度,是怎么考上宇司第一的,难不成真有天赋异禀之说?”江潮白再次陷入怀疑之中。
察觉顾松年过分的靠近,此刻却也只能无可奈何,江潮白生怕他这一动反而将已经睡熟的人儿吵醒,只能由着这种姿势,渐渐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