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药园。
沈眠不厌其烦的将各种草药倒进罐中,一遍又一遍的尝试,向来从容不迫的他,此刻也是眉头紧锁,愁云不展,墨羽在他身边守护,替他擦干滴落的汗珠。
距离上次爆发,已经过去一天,丹坊的解毒丹虽有效,却也只能拖延毒素扩散的时间。
最先一批出现症状的弟子们,已有加重恶化的趋势,再这样下去,即便沈眠能研制出解药,这群弟子也挺不到了。
留给沈眠的时间,不多了。
“师弟,如何了?”
身后传来声音,沈眠停下动作,无奈摇头道:“很不好,该试的都已经试过了,目前没有找到能够彻底治愈的方法,再这样下去,不出三天,第一批感染的人必死。”
“唉。”危御重重叹气,“这该如何是好,虽第一时间就将人员隔离,可陆陆续续还有弟子被感染,究竟是谁,发明了这般丧尽天良的毒药?!”
危御攥拳紧握,手指关节处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这不是毒。”江潮白进门朗声道,神色严肃:“是血疫。”
“血疫?”
危御沈眠同时出声,似乎很惊讶江潮白的话,二人看着他,听他接下来的解释。
江潮白走近,将掌心摊开,一枚锦囊静置其上。
危御将锦囊拿在手中把玩,左瞧右瞧,忽然想到什么,惊呼:“这是,师尊他老人家的气息!”
“嗯。”江潮白解释:“师尊当时留下锦囊后,就在蜉蝣塔内避而不出,全力制衡魔帝祝由。
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在宗门出现大变故之时打开它,近年来宗门风调雨顺,从未发生什么变故,直到这场瘟疫的出现。
我打开了锦囊。”
沈眠握住他手腕,急切地问:“锦囊里可有破解之法?”
“并未。”江潮白的话令沈眠的心沉到谷底,不过他又道:“锦囊里只有一张字条,上面有一行字:血疫现,吾勿伤。”
“血疫现,吾勿伤……”危御重复喃喃,琢磨不透,“师尊早就预料到今日之劫,是告诉吾等,血疫面前,切勿自相残杀?”
“或者……”沈眠思量,“或者告诫我等不要受伤?”
可这不就成废话了?
就好比有人和你说,你要是饿了的话就别饿,渴了就别渴一样。
想必元初道人应该不会那么无聊。
那这句话究竟是何意思。
三人想得头昏脑涨,也想不明白。
“哎呀,不想了,可能是师尊随便写着玩的也说不定。”危御摆手,表示退出这场文字游戏。
沈眠也没在意,眉眼一抬,问道:“你宝贝徒弟呢?怎么今天没挂在身上四处带着?”
“他啊……现在应该在琼楼广场上维持秩序。”
江潮白下意识回到,并没觉得“宝贝徒弟”有何不妥。
“哦~~”沈眠尾音拉得老长,“你舍得?”
舍得?
当然不。
在疫情无可控的情况下,他自然舍不得让小徒弟冒险。
可顾松年对他说:“师尊,让我和您并肩战斗,别推开我,好吗?”
江潮白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他既然想并肩作战,我便许他。这于他而言,也是一种成长。”
沈眠微微挑眉:“你就不怕他出意外?这玩意儿可不会因为你长得好看就不缠着你。”
江潮白目光坚定:“怕,但我相信他。”
此时,顾松年匆匆赶来,看到江潮白后眼里满是欣喜:“师尊,广场那边已安排妥当,受感染的弟子都被集中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
江潮白拍了拍他的肩膀:“嗯,做得不错,那……回家?”
顾松年重重点头,脸上洋溢着灿烂笑容:“嗯嗯,师尊。”
沈眠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所以,松年师侄还是挺争气的,不是吗。”
…………
这场突如其来的血疫如同一场可怕的风暴,席卷了整个修仙界。
其影响之广泛令人咋舌,元婴境界以下的修士,全部面临着被感染的风险。
仅仅才出现第二日,琼楼广场上被感染的弟子数量便再创新高,照这样下去,灾难将会愈演愈烈,没有人能逃掉。
好在弟子们情绪尚可,井然有序地待在指定位置上,静静等候着救治。
毕竟,有清浅仙君坐镇,又有阵法隔离,在严密的防护之下,他们就是想跑,可能性也不大。
广场之上,微风轻拂,只见一道身影轻盈地从空中飘落而下。
正是杨柳,他稳稳落地,恰好与迎面而来的顾松年打了个照面。
杨柳身上还有大比时遗留下来的伤势,尚未完全痊愈,但他仍然坚持来此。
而另一边,顾松年正忙碌地指挥着那些未感染的弟子们有条不紊地分发着一碗碗热气腾腾的汤药。看到杨柳到来,他赶忙让其他弟子继续手头的工作,自己则一路小跑至杨柳身前。
“杨师兄,您怎么来了?”顾松年关切地问道。
由于伤势未愈,杨柳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没有丝毫血色。但他还是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声音略带虚弱道:“师弟,真是辛苦你了。这本应是由我这个做师兄的带头负责维护宗门之事,如今反倒因为我的伤病拖累了你,令你身陷险境。”
听到这话,顾松年轻轻摇了摇头,宽慰道:“宗门上下本就是一体,师兄千万不要这么说。”
说话间,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杨柳手中提着的精致食盒,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
于是笑着对他道:“师兄此来想必是为了探望小五师弟的吧,那就请随我来吧。”
杨柳微微颔首,同时向顾松年轻声道谢。
说是探望,其实也就是隔着屏障说几句话,看得见,摸不着。
屏障宛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墙,将所有受到感染的弟子囊括其中。
透过屏障,能够清晰看到里面众人的状况。
那些最先被感染的弟子开始出现呼吸困难,皮肤溃散的症状,一个个眉头紧锁,痛苦地低声呻吟着,情况可谓是糟糕至极。
与那些病情严重的弟子不同,还有一部分刚刚被感染的人,此刻倒是显得相对平静一些。
他们静静地坐在那里,保留着一定的体力和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