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琅挣扎着囚锁带来的强大束缚,咬牙道:“小仙君,就算你困得住本尊又如何,时辰一到,不仅你会死,那下面所有的人,也会因为你的莽撞行为陪葬!”
江潮白此刻也不好受,原本白皙的面庞此刻变得苍白如纸,由于不断施展亡禁法术所带来的巨大消耗,让他几乎难以分心,可他还是笑道:“那又如何,半炷香的时间,足够了。”
话音未落,只见一股极强磁场骤然爆发开来,除了沧琅和江潮白之外,周围的所有人都被这股力量狠狠地轰飞出去。
与此同时,江潮白双手一挥,口中念念有词,瞬间召唤出自己的本命法器——凝雨寒酥。
伴随着法器的出现,无数飘零的花瓣纷纷扬扬地随风飘舞起来,如梦似幻。
仔细看去,可以发现这些花瓣并非普通之物,而是由法力凝聚而成。它们围绕着凝雨寒酥旋转飞舞,形成了一道美丽而致命的屏障。
再看那凝雨寒酥本身,长鞭的尾部尖尖翘起,闪烁着令人心悸的银色光芒。
尤其是那尖锐的弯钩部分,更是寒气逼人,直直地向着沧琅的面门袭去。
沧琅心中暗骂一声“该死”,但此时此刻,他已别无选择,只能集中精力原地抵挡江潮白的这一击。
就在他全神贯注于应对眼前危机之时,江潮白突然抓住时机,身形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那颗散发着诡异红光的血晶猛地甩出一记凌厉的攻击。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血晶在这一击之下应声碎裂,化作无数碎片散落一地。
此种害人的东西断不可留,唯有毁之,才能永绝后患。
沧琅自知上当,却也不怵,嗤笑道:“竟将血晶毁了,小仙君,你这是自毁后路!
所有人都得死,包括你!
守住密钥又如何,百年之内,你人族再无天骄,而你,就是那群道貌岸然之人口中的罪人!小仙君,终究是你输了,没想到元初道人英明一世,竟会收你做徒弟。”
江潮白唇角溢出血来,反而笑道:“我师尊最有眼光了,你个老头子懂什么?”
沧琅:“……”本尊才两千岁,正是闯的年纪,你说我老头子?
……
呼啸的风穿过江潮白凌乱的发丝,不仅没有让他显得狼狈,反而平添一抹破碎之感。
江潮白用手轻轻一收,便将凝雨寒酥收回手中。
紧接着,他手臂一挥,凝雨寒酥如同一条灵动的蛇,带着凌厉的气势向着身后猛扑而去。
站在不远处的顾松年,目光紧紧地盯着那道如闪电般疾驰而来的粉白色光芒,竟没有丝毫闪躲之意。
只见破风而至的鞭子在顾松年的面前停下,随后用尾尖轻柔地划过他的脸颊,从额头,沿着高挺的鼻梁,一直滑落到下巴处,似乎想要将他那精致的眉眼轮廓仔细地抚摸清楚。
沧琅在原地早已瞪大双眼,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不是,家人们,真的不是。方才这鞭子凛冽凶狠,辣么锋利,都快要把本尊眼睛给捅瞎了!
你现在这么温柔的样子给谁看啊!
凭啥啊!
凭我年纪大,凭我不洗澡?
凝雨寒酥:……
顾松年的泪水仿佛断了线的珍珠,滴答滴答地落下,溅落在鞭身之上。那原本娇艳欲滴的花骨朵儿,此刻竟也沾上了这晶莹剔透的泪珠,宛如晨露点缀其上,更显楚楚可怜。
顾松年嘴唇微微颤抖着,发出细微而又带着无尽哀求:“师尊……回来。”
他的哭声断断续续,几近哽咽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只能目送漂亮的尾巴尖尖依依不舍地离开,在空中留下一抹淡淡的梨花香,萦绕不去,经久不散。
江潮白凝视着那盛满泪珠的梨花蕊芯,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
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俯下身去,轻轻地在花蕊上印下一吻。
那一吻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湖面,却又饱含着深深的眷恋与不舍。
随后,江潮白猛地抬起头来,目光变得坚定决绝。
手中的凝雨寒酥突然绽放出耀眼夺目的华光,一时间光芒大盛。
原本柔软的鞭子瞬间变得坚硬如铁,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寒光。
江潮白手臂一挥,凝雨寒酥高高扬起,犹如一只矫健的乳燕,义无反顾地朝着主人的怀抱冲去。
哧——
是血肉刺破的声音。
殷红色的花在江潮白的心口绽放,一朵又一朵,争奇斗艳。
凝雨寒酥化身美丽杀器,用锋利的尖端穿透了他的胸膛。
“还真的……好疼啊。”江潮白视野变得模糊,耳畔是嘈杂纷乱的呼喊之声。
体内的元力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干涸殆尽,再也无法支撑起他那摇摇欲坠的身躯。
他整个人就像是一只断了线的纸鸢,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地面急速坠落。
一道人影迅速做出反应,将人抱在怀里。
顾松年抱着江潮白稳稳落地,怀里的人儿很轻,轻飘飘的,像羽毛一样轻盈,几乎感受不到什么重量。
心头血仍在喷涌,雪白的衣袍被染得通红。
另一边,沧琅则感觉浑身一松,之前施加在他身上的束缚之力骤然消失不见。
施术者自戕,提前令他恢复自由。
可他并没有趁人之危,只是神色复杂的望向地面。
只看着全宗上下,竟无一人在意他们这群外来者。
反倒是将江潮白那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天空之中,原本层层叠叠的乌黑云层开始缓缓消散,由魔族所带来的滚滚魔气逐一过滤得一干二净。
须臾之间,天日重见,灿烂的金色光芒如瀑般倾泻而下,毫不吝啬地洒落在大地上
朗朗晴天,突然间一条银蛇刹那闪烁,刺眼的电光之后,一场突兀的雨毫无声息地下落。
昏迷的重五重新睁开眼,痴痴地看着天。
景佳抬着头,一言不发。
山下,所有百姓推门而出,却没人喊下雨收衣服。
他们只是看向苍穹,看着泛着萤光的雨滴簌簌落下。
脸上溃烂的一老汉,感受着雨打在脸上,那腐烂的血肉肉眼可见的消失不见。
他跪在地上,颤抖着,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