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够远了吗？”瑞安问道。
斯特里格回头看了看杜尔沃特村，村庄在远处已缩成一个小黑点。“够了，这里就行。”
“太好了，把尸体扔下咱们赶紧回去。”瑞安紧张地环顾四周。
谁也说不准，高高的草丛里会不会还潜伏着什么生物，正等着下一个猎物送上门来。
“虽然睡觉很诱人，但咱们还没完事呢。”斯特里格从马鞍上跳下来。他从马鞍后面抓起村民的尸体，从瑞安背上拖下来，然后把尸体拖到几英尺外的高草丛里。
“这样应该就行了。”斯特里格卷起袖子。
“你在干什么？”
“嗯，理想的情况是，在村民发现之前，有动物发现这块‘肉’并把它吃掉。要是村民先发现了，就得让现场看起来像是他被野兽撕咬致死的。”斯特里格解释道。
斯特里格开始撕扯男人的胸膛。他的爪子轻易地撕开了衬衫和下面的皮肉。就连骨头和肌腱似乎也轻易地被扯断了。
斯特里格歪着头思索着。以前撕碎这些骨头和肌肉好像要难得多。要么是他变强了，要么是他的爪子更锋利了，或许两者皆有。
月光清晰地照亮了这恐怖的一幕。瑞安既厌恶又带着一丝病态的好奇，全程观看着。男人的胸腔被撕开，内脏破碎，散落在草丛里。
“你弄完了吗？”瑞安看着这可怕的场景，不禁皱起了眉头。
“差不多了，还得看起来他反抗过，当然，反抗得很无力。”斯特里格从尸体脖子上拔出匕首，放在离死者手几英寸远的地方。然后他用爪子划破脖子，把刀伤完全掩盖住。
“你还挺擅长干这个的，哈？”瑞安尴尬地说道。
“不，这是我第一次。我觉得这样做应该没错。”斯特里格语气轻松地说。
瑞安不确定自己该不该问他说的“第一次”指的是处理尸体还是杀人。
“你能把水袋拿过来吗？”斯特里格指着马鞍说道。
“当然。”瑞安伸手从背后拿过了水袋。
斯特里格伸出手。瑞安心领神会，取下袋口的塞子，把水淋在他沾满血的手臂上。斯特里格开始清洗手臂。
“这样真不错，通常我手上沾了血后都没机会马上清洗。我得承认，爪子下面的碎肉有点烦人。”斯特里格笑了笑。 这回答了瑞安的疑问，但又引出了更多更可怕的问题。
“当然，这说得通，呵呵……”瑞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斯特里格在空中甩了甩双手，甩掉最后几滴水，“好了，我弄完了。”
“太好了，咱们回去吧。”瑞安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一片寂静。瑞安乐意保持安静，专注于在草地上疾驰，但又不敢太快，以免让背上的骑手不舒服。
斯特里格则闭着眼睛，集中精力用嗅觉感知周围的气味。随风摇曳的绿草、微风中传来的花香、脚下的泥土气息，这一切都让他想起了森林。
瑞安乌黑的头发有几缕从马尾辫里滑落，轻轻拂过斯特里格的脸。瑞安的气味有点奇怪，但又似曾相识。这让斯特里格想起清澈的溪水在寒冷的山间流淌。
他们从村子后面进村，完全避开了老旧的岗哨。杜尔沃特村大部分地方都很安静，村民们都在安然熟睡。就连马克西姆斯也在棚屋里睡得很沉，尽管他还把战斧抱在怀里。
而洛却毫无睡意。斯特里格能听到从客栈二楼传来洛和路易丝的声音。虽然他的族人对性事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此刻听到那高亢的欢愉叫声，斯特里格却有些不知所措。
斯特里格站在客栈外，简单思考了一下这情况。 “是啊，听着这声音我肯定睡不着。”斯特里格转身径直走向棚屋。
门嘎吱一声打开时，马克西姆斯睁开了一只眼睛。看清是斯特里格后，他又接着睡了。
“主人？”瑞安在棚屋的角落里轻声问道。她已经躺好，用客栈工作人员送来的几条毯子裹住了自己。
“洛的声音太大了，太吵了。”斯特里格指着门，又指了指客栈二楼的窗户。
瑞安一开始皱起眉头，有些困惑，随后才想起主人的听力极其敏锐。她掀开毯子。斯特里格心领神会。
斯特里格关上门，棚屋里陷入一片黑暗。凭借夜视能力，他很容易就走到瑞安身边，在她身旁躺下。
“很抱歉，你只能睡在这样一个旧棚屋里。”瑞安把毯子盖在两人身上。
“没关系，在客栈里我也睡不着。昨晚我们也是这么睡的。”
“没错，但那是因为我们在山里，洛女士还把我们的装备都烧了。我们得给你取暖。哪怕是在夏天，人在夜里也会很快失温，可不能小瞧了夜里的凉风。”瑞安小声说道。
“我不容易着凉。不过你倒是很暖和。”斯特里格打了个哈欠。
“半人马能产生很多体热。”瑞安自豪地说，“只要你不嫌弃，我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靠在墙上，双臂交叉，闭上了眼睛。
“哦，我很想念我的床，真的特别想。我的床又大又软。但我觉得这客栈的床根本没法比。”斯特里格抱怨道。他也很想念费莉，但他没提她。
“很遗憾听到你这么说，主人。我也想念我以前的马厩和干草床。”
“干草床？听起来可不怎么舒服，我以前还睡过地板呢。”
“这比很多兽人族能拥有的都多了。我不能奢求更多。”
斯特里格暗自记下，要给部落同伴买一张真正的床。他才不管马厩里通常有没有床，他会让马倌给装上一张。 “说到床，要是有个枕头就好了。”他叹了口气。
“我有个主意。”瑞安嘴角微微上扬。 她什么也看不见，但能清楚地感觉到主人就在身边。她把他拉进怀里，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胸前。
“瑞安？”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咬她一口。 “这虽然不是枕头，但也许能有点用？”瑞安满怀期待地问道。
“……还挺管用。”斯特里格咽了咽口水。她的胸脯好软。“这枕头真不错。”他喃喃自语道。
“谢谢。”瑞安得意地笑了，“我就说我能让你满意。” 斯特里格伴着瑞安轻柔而有节奏的心跳声，他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洛把气喘吁吁的路易丝留在床上。她下楼时，努力忽略宿醉带来的头痛。
斯特里格正独自坐在角落的桌子旁吃早餐。他戴着兜帽，但洛知道那就是他。周围没有其他身材矮小的人。
“你不等我就先吃了？”洛在他对面坐下。
“我本来打算等你的，可你们又开始做了。我可不想让我的食物凉了。”斯特里格又吃了一口肉馅土豆泥饼。
“你在客栈里什么都能听到，对吧？”洛羞愧地捂住了脸。
“差不多吧。”斯特里格耸了耸肩。
“呃，这可真尴尬。”洛干笑了两声。
“嗯，也许对你来说是吧。”斯特里格喝完了最后一口麦芽酒。
“有时候我都忘了你是个森林哥布林。”洛无奈地叹了口气。
“给您。”一个女招待把一盘新鲜的肉馅土豆泥饼放在桌上，然后离开了。
“至少你还给我点了吃的。我的徒弟不像我想的那么没心没肺嘛。”洛舔了舔嘴唇。
“这不是给你的。”斯特里格把那盘食物拿开，“是给瑞安的。”
“为什么瑞安需要别人的食物？我才需要食物啊。”洛抱怨道，“我头疼死了，拜托。就给我吃一口，至少让我先垫垫，等女招待来给我点餐。”
“不行。部落同伴优先于外人，哪怕是师父也不行。”
“行吧，去你的。”洛举起手，“女招待！我快饿死了。”
“再给我来一杯麦芽酒！”斯特里格举起空杯子。
“你宿醉还能喝酒？”洛揉了揉太阳穴。
“我没宿醉。”
“但你和我喝得一样多。怎么，除了让你听力超强，你的变异还能让你不宿醉吗？”
“不是，我只是需要喝很多酒才会醉，要想宿醉得喝更多。这麦芽酒对我来说跟水差不多。”
“我再说一遍，去你的。”
斯特里格咧嘴笑了。要是别人这么说，他肯定会被激怒。但对洛来说，这不过是又一个平常的早晨罢了。他开始能分辨出她什么时候是真的生气，什么时候只是有点烦躁。和费利不同，洛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他很感激洛这种直白的社交信号，毕竟社交本就够让人头疼的了。
斯特里格其实还挺开心的，这或许要归功于昨晚那个临时“枕头”，还有洛宿醉的模样给他带来的乐趣。
“嘿，师父？”斯特里格问道。
“怎么了，邪恶的小崽子？”洛眯起眼睛。
“昨天你说过，这片大陆上大多数人类都住在暗影之地。我只是好奇，大多数卓尔精灵都住在哪里？”
“……要是我告诉你，你能给我吃一口那个饼吗？”
“成交。”斯特里格切下一块饼，用勺子递给洛。 她接过饼，一口吞了下去，说道：“卓尔精灵和吸血鬼一样，他们的起源可以追溯到这片大陆的北方。传说，我们这两个种族曾经争斗不断。据说有一天，卓尔精灵的守护神施蒂尔内抛弃了他们，他们被迫从北方撤离。”
“那卓尔精灵去了哪里？”
“微光林地。从那以后，他们就一直住在那里。”
“这说得通。很多森林部落都提到过，偶尔会有卓尔精灵在微光林地和兀鹰森林之间出没。但对那些卓尔精灵来说，结局都不太好。”斯特里格缓缓点了点头。
“我信。你们森林哥布林向来不心慈手软。”洛耸了耸肩，“考虑到你们的起源，这倒也说得通。”
“起源？”斯特里格竖起了耳朵。
“哦，你懂的，你们是最后的战士之类的。”
“不，我真不懂。你在说什么？” 洛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你真不知道？我是说，这可是你们族的历史啊。”
“我们族人不太在意过去，他们更关注当下。”斯特里格双臂交叉。
“我想这也说得通。”洛挠了挠脸颊，“我也不是给你详细讲述你们族历史的最佳人选。我读到的内容里只说，兀鹰森林的森林部落是黑檀大陆上最后一批真正的哥布林战士的后裔。”
听到这些话，斯特里格心中涌起一股奇怪的自豪感。最后的哥布林战士。
“你错了。我们族人现在依旧是战士。”
“没错。”洛笑了笑。
斯特里格用手指轻轻敲着桌子，“那么，施蒂尔内和卓尔精灵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没什么。真的，什么都没发生。传说有一天，这位星辰之神毫无缘由地抛弃了卓尔精灵。据说这位旅神从不长时间停留在一个地方，但卓尔精灵从未想过他会永远离开，更没想到他会成为人类的守护神。”
“听起来太可怕了。”斯特里格往椅子里靠了靠。他明白那种被守护神抛弃的感觉。
洛摇了摇头，“为什么这么说？那些神根本不存在。要我说，卓尔精灵就是拿这件事当借口。我读过他们的历史。卓尔精灵在北方节节败退，根本无力回天。吸血鬼占据了上风。然而，卓尔精灵却把失败归咎于施蒂尔内抛弃了他们这个虚构的理由。实际上，他们只是技不如人罢了。”
斯特里格勉强笑了笑，“都是神的错，哈？要是神真的存在，我大概就当不了法师了，只会是部落里的不祥之兆。现在想想，我还挺幸运的，不然我们可能都被那些霜狼吃掉了。”
“呃，别提醒我。”洛露出嫌弃的表情，“咱们赶紧吃完早餐离开这儿吧。我还有好多东西要教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