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穿过虚空探出，指尖还没到，一股能把骨头捏碎的压力已经死死锁住了张鸣的喉咙。
一股子烂了几千年的臭味冲进鼻腔，腻得人想吐。
五脏六腑都错了位，肺叶子抽搐着疼，气都喘不上来。
“小虫子，也敢碰昆仑墟的门？”
脑子里像被重锤砸中，嗡嗡作响，那声音不是听见的，是硬生生撞进来的！每一个字都砸得他头晕眼花，带着刮骨钢刀般的威势。
鼻血和着嘴里的血沫一起涌出来。
顾不上喉咙里的血腥味，张鸣强催真气，仙鹤针气劲勉强护住周身。
可那层气膜刚亮起来，就被压得粉碎。
就这眨眼的工夫，够了！
他整个人朝旁边硬生生拧了三尺。
“轰！”
巨手拍在祭坛边上，石头渣子乱飞。整个地下空间晃得跟筛糠似的，顶上石头噼里啪啦往下掉。
“这味儿……南宫家的血……”漩涡里那东西顿了顿，声音透着一股子琢磨味儿，“有意思，三千年了，还有活口。”
张鸣脚下踉跄，好不容易站稳。左臂上的青铜臂铠烫得吓人，针扎似的疼，上面的饕餮纹路自己动了起来，对着那漩涡的方向。
漩涡猛地张开，一个差不多三丈高的影子跨了出来。
通体是幽蓝色的光影，晃晃悠悠没个定型，但看得出是个人形。
最瘆人的是那张脸——密密麻麻全是扭曲的小人脸拼起来的，每一张都在惨叫，都在挣扎，偏偏没一点声音。
“三千年前，就该把你们南宫家杀干净。”那巨人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得地动山摇，“你们这帮看坟的，真他妈烦人。”
“南宫家是干什么的？昆仑墟里到底关着什么鬼？”张鸣一边退，一边问，指头缝里扣紧了三根金针。
巨人喉咙里滚出几声笑，又闷又涩，刮得人耳膜疼：“虫子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也敢管神的事？”
话没说完，巨人胳膊一甩！
幽蓝色的光凝成一把气刀，横着就扫了过来！
张鸣脚尖点地，整个人拔地而起，贴着那气刀的锋刃擦过去。
气刀劈在旁边的石壁上，噗嗤一声，石头跟豆腐似的被切开一道深沟，碎石乱溅。
“好快！”张鸣心里咯噔一下。
刚落地，右胳膊一抖，三根金针脱手，对着巨人的脑门就去了。
可金针飞到一半，就被一层看不见的墙挡住了，悬在半空抖个不停，就是进不去。
巨人撇了撇嘴，五指张开，又抓了过来。
张鸣压下心里的惊骇，不退，反而往前冲！侧身滑进对方胳膊底下，一记阴阳掌拍向巨人腿肚子。
软绵绵的，掌力跟打进棉花里一样，屁用没有。
“差太远了！”张鸣牙根紧咬。
就在这时，左臂的臂铠猛地爆出一团金光！
那青铜令牌上的饕餮纹路彻底活了，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巨人的动作慢了半拍，身上幽蓝的光芒剧烈闪烁了一下。
“你身上……那是……”巨人的声音变了调，透着难以置信，“饕餮的气？不可能！”
就是现在！
张鸣一记鹤形腿，狠狠踢在巨人脚脖子上！
这次中了！
巨人晃了晃，往后退了两步。
“速度！”张鸣脑子转过弯来，“这家伙劲儿大，但是慢！”
想明白这点，他不再硬碰硬，绕着巨人飞快地转圈。
身法越来越快，最后只剩下一道影子。
体内的仙鹤针也跟着气走，在经脉里乱窜，每过一个穴位，就有一股劲力涌进四肢。
“南宫家的身法……”巨人的声音沉了下来，“你果然不是一般人。”
巨人猛地抬头，发出一声长啸。
整个祭坛抖得更厉害了。
“轰隆！”
祭坛周围噌噌噌升起九根石柱子！
柱子上刻满了鬼画符，被蓝光一照，邪门得很。
柱子顶上喷出光束，在半空交织成一个大笼子，把整个祭坛都罩住了。
张鸣的身法被打断，他警惕地退到一根石柱旁边，指缝里又多了两根金针。
“这是什么阵？”
“三千年前，关我的阵。”巨人慢悠悠地说，声音又变得古怪扭曲，“你们南宫家，就靠这个，把我关了三千年！”
张鸣心里猛地一沉：“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关你？”
巨人不说话，伸出手掌，对着张鸣虚空一抓。
张鸣全身骨头咯吱作响，疼得钻心，好像要被活活拆开！
他眼前发黑，猛地喷出一口血。
左臂上的臂铠却在这时猛地变形，噌噌往外长，眨眼间覆盖了整条左臂，连肩膀和胸口都护住了大半。
“这是……”张鸣低头看着自己的胳膊，懵了。
臂铠表面的饕餮纹路彻底活了，一道道细小的金色纹路跟血管似的在金属表面流动，最后在他手心汇聚成一个古老的符号——南宫家的族徽！
“饕餮的力量……在南宫家手里！”巨人也愣住了，声音透着震惊，“这不可能！三千年前，饕餮明明已经……”
话没说完！
张鸣左臂猛地抬起，根本不受控制！
掌心对着巨人。
那南宫族徽爆发出刺眼的金光，一道胳膊粗的金色光柱喷了出去，直冲巨人胸口！
“轰！”
一声巨响！
光柱打穿了巨人的胸膛，在它身后的石壁上轰出个大窟窿。
巨人踉踉跄跄后退，胸口的蓝光剧烈波动，发出痛苦的嘶吼。
“怎么可能！南宫家根本控制不了饕餮的力量！”
张鸣自己也吓了一跳，但身体的本能让他立刻抓住机会。
左臂再次抬起，准备再来一下。
可就在这时，出事了！
祭坛中间那块石碑，“咔嚓”一声，裂开了！
一道刺眼的白光从裂缝里射出来！
紧接着，整个地下空间开始剧烈摇晃，跟地震了似的！
“不！”巨人惨叫一声，“阵要塌了！”
就在这节骨眼上！
祭坛另一边的通道口，突然冲进来五个黑影！
带头的正是纪玉棠！她手里拿着一把闪着电弧的长剑，身后四个人手里各拿着一面古怪的铜镜，镜子全都对准了巨人。
“纪玉棠？”张鸣又惊又喜。
纪玉棠脸色凝重，没空搭理他：“张鸣！退后！”
四面铜镜同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四道光束交织成网，罩住了巨人。
巨人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身体开始瓦解，化作点点蓝光，往漩涡里退去。
“我会回来的！南宫家的小杂种！”巨人最后撂下一句狠话，“昆仑墟的秘密，一定会重见天日！”
随着巨人彻底消失，地下空间的震动更加剧烈了。
顶上的石头大块大块往下掉，整个祭坛都在往下塌。
第一百三十七章昆仑守护者的抉择
“快走！”
纪玉棠一把拽住他胳膊。
“走！”
“塌了！这地方要塌了！”
张鸣喉咙发紧，刚才那鬼东西…昆仑墟…他妈的到底怎么回事？
“小雨！”纪玉棠吼了一声，“白虎堂要动她！龙虎山！”
魏小雨！
这三个字像根针，狠狠扎进张鸣脑子里。
他什么也顾不上了，跟着纪玉棠扭头就往外冲。
轰隆隆——
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闷响，脚下的地都在抖。
千年祭坛彻底垮了，烟尘和碎石块瞬间吞没了一切。
冲出通道口，最后那点光线里，张鸣眼角刮过一块飞溅的石片。
上面好像有字？
饕餮…凶兽…食…精华……
守护…镇压…一族之血…代代传……
脑子里嗡的一声。
昆仑墟关着的…南宫家守着的…难道就是刚才那玩意儿？
扑面而来的不止是新鲜空气，还有地动山摇的巨响。
整座山都在晃！
山脊豁开一道大口子，黑黢黢的，从顶上一直往下裂，看着瘆人。
纪玉棠扶着膝盖喘了几口粗气，指着不远处藏在树丛里的一辆军绿色越野车。
“上车！”
“七姐已经在路上了，往龙虎山赶！”
“到底怎么了？”张鸣跳上副驾，胸口那阴阳甲的纹路还烫得厉害，“你们怎么找到这儿的？小雨那边什么情况？”
纪玉棠发动车子，轮胎刨起泥土，车身猛地窜了出去。
“龙组盯白虎堂不是一天两天了。”
“凌晨截了份密报，他们要在龙虎山开什么‘昆仑之门’。”
车子颠簸得厉害，纪玉棠猛打方向盘。
“开门需要引子，指明要‘南宫血脉’。”
“南宫血脉……”张鸣心头猛跳，“小雨她……”
纪玉棠没说话，油门踩得更深。
车子在坑洼的山路上玩命地跑。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声音有点干。
“问题就在这。”
“魏小雨，检测出来，确实有南宫家的血，很少，但有。”
“啥玩意儿？！”张鸣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不可能！”
“张鸣，”纪玉棠的声音压低了，“你师父，瞒了你很多事。”
“他是南宫家最后一代管事的。”
“二十年前那把火，他带你和仙鹤针跑了，把你交给了李家养。”
车厢里只剩下发动机的轰鸣和轮胎碾过碎石的声音。
张鸣觉得耳朵里嗡嗡的。
“这个…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