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朝会。
和叶铭第一次出现在这个时代一样,京师六品以上官员,大多都出现在这里。
当然,此刻的叶铭,已经不是六品官员,而是正五品吏部清吏司的郎中。
而且所有人都明白,今日之后,叶铭的位置,会再往上拔高一筹,不过到底是从四品还是正四品,还不确定。
叶铭也听到了这些人的议论,但是他觉得无所谓。
今天朝会过后,别说四品了,他的五品官能不能保住,都是一回事。
周围没有一个人,哪怕同为五品官的其他大臣,也都离他有一定的距离,谁都明白,叶铭此人虽然看似风光,但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
就像一团火,靠的太近,就会引火自焚。
不是没有阉党试图靠近叶铭,毕竟按照魏公的意思,叶铭是值得拉拢的,其他人想要他死,他们就得想办法让他活。
叶铭显然看清了他们的目的,所以直接质问这些人,是要与他结党吗?
这些人顿时被吓了一大跳,只得远离叶铭,结党的罪名,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
所以哪怕靠近奉天殿的大门,叶铭依旧非常显眼。
朱由检看着自己信重的臣子,他已经为叶铭准备好了一个更好的位置,都察院的左佥都御史!
正四品官员,言官。
能更好的发挥叶铭的能力!
而且这个位置还不够,想要发挥他的能力,得尽快让他立功!然后尽快提升官位,至少得一步侍郎才行!
唱名之后,朝会开始。
一开始的议题,自然是如何奖励此次作战的有功之人。
其次,是皇太极经历这一次大败之后,极为愤怒,却强行隐忍,有可能是在憋大招,也有可能是真被打疼了。
接下来要如何面对建奴?
是坚守锦州城,闭门不出?还是趁着皇太极舔舐伤口,组织大军北伐?如果能一路攻下辽阳、海州,那光复辽东,是不是指日可待?
第一个议题,叶铭并没有参与,全是朱由检、阉党、东林党,其他大臣之间的互相博弈,最后的结果,是叶铭官升两级,为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成为一个正式的喷子。
卢象升辞去大名府知府职位,改为辽东都司都指挥佥事,三品职衔。
王在晋官复原职,为兵部尚书,原兵部尚书崔呈秀被罢职免官。
崔呈秀是阉党的关键人物,魏忠贤的忠实拥趸,本来其实就该被查的,如今虽说掉了官位,但是能活下去,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消息。
原本属于阉党的兵部,如今变成王在晋,东林党也能够接受。
左辅、纪用等人,也都有封赏。
朱由检显然也能接受,只要叶铭的官位没人反驳,其他的无所谓。
王在晋也是一个不错的人才,能用起来,也不错。
“叶爱卿立下大功!如今锦州城以北,建奴可以说是损失惨重,那的大小建奴、牛羊、都遭到了极大的损失。”
“毫不夸张的说,如今大明若是想要获取这些土地,易如反掌!甚至反攻建奴也不是没有可能。”
“诸位以为,接下来,该如何做?才更有利于我大明?”
朱由检意气风发,朗声问道。
他说的这些话,其实已经说明了他的想法,那就是出击。
在朱由检的眼里,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当然,他的这种想法,并非他一个人的想法,昨日叶铭拒绝和他促膝长谈,他就召集了六部堂官、内阁阁臣,商议了此事。
除了户部担心钱银之事,其他各部,都认为此时出击,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朱由检被他们说的心潮澎湃,觉得光复辽地,已经是指日可待了!
至于钱粮问题,好像也只有按照诸位大臣的想法,加征赋税。
辽东每年用银数百万两,年年用兵,早晚会拖垮大明,不如趁此机会,寻机决战!彻底光复辽地!给建奴重创!
这样以后或许就不用如此多钱银了!毕竟和平时期,诸边的例银,不过才二十多万两而已,即便翻十倍,也不过二百万两而已!
朱由检越听越觉得对!
最近做事情做一件成一件!给了他极多的自信!
“陛下!叶大人散播瘟疫、种人痘,锦州城以北三百里,建奴损失惨重!再加上两次大战,此地的建奴精壮汉子,也就是可战之兵,起码损失三四万人!
这正是咱们的机会!臣建议尽起辽地兵马,同时蓟镇、山西、居庸等地的兵马,也可以调动!毕其功于一役,彻底解决建奴!”
说话的是曹思诚,都察院左都御史。
“臣以为曹大人所说不妥,即便要反攻建奴,也应当步步为营,先将锦州以北三百里的地方占领消化,先光复广宁重镇,占领三义关,重修明长城!
再以此地为根基,慢慢侵蚀其他地方,”
有人站出来反驳,正是已经起复的袁崇焕,兵部左侍郎。
他的策略,其实和当年的孙承宗一样,非常稳妥,很难出现意外,也的确能取得效果。
唯一的缺点,就是非常消耗钱银。
无论是占据、消化这些地方,亦或者是修筑长城、重建堡垒,都需要消耗极多的钱银。
其他大臣纷纷七嘴八舌,各有说法,但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此事应该继续出击。
“钱银呢?钱银之事如何解决?如今辽地固守,每年都需要花费五六百万两白银!如今用兵,钱银怕是会耗费千万之巨,这钱,从何而来?”
王在晋提出了一个现实的问题,他从一开始就皱着眉,到此刻已经无法忍受了。
钱粮问题解决不了,那这件事就做不成!
他原本希冀叶铭出手,但是叶铭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他只能自己谏言。
还不能直接说这件事做不成,否则就是直接打满朝文武,打陛下的脸!
户部尚书毕自严眉宇充满悲戚之意,说道:“昨日已经议定,再次加征辽饷,田科加征一分五厘,每年可得银八百万两!”
叶铭已经忍不住心中冷笑了,加征八百万两?大明不得死?
即便是应天府这样的富庶之地,怕也难以承受这样的赋税吧?
果然,大明就是该亡的。
就像毕自严说的,即便是东边的建奴啥都不干,伏于穴中,不向西边射一箭,大明已经民生凋敝。
这么搞,怎能不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