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墨昭还未说话，老夫人便急忙开了口。
“淮儿，昭哥儿只是心中有气，一时拎不清，所以才会，才会犯下这等错事。”
“淮儿，只是婢女与婆子而已。”
“昭哥儿已经消了气，日后定然不会这般了。”
老夫人见卫墨淮面色依然阴沉，并没有一丝舒缓的迹象，心中也不免恐慌了起来。
“淮儿，不管如何，他可是你的弟弟呀！”
“若是昭儿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不活了……”
“你是不是也想把母亲逼上绝路？”
老夫人话音刚落，卫墨淮便阴沉沉地看向她，眼中多了些许无奈。
“母亲，儿子并未逼你！”
“虽然只是婢女与婆子而已，可，如此残忍的手段，您觉得，昭儿正常吗？”
老夫人还未回话，被林婆子护在身后的唐婉凝冷笑一声。
“卫大人也知这不正常？”
“令弟如今已病入膏肓，和神经病并无两样。”
“凌辱强奸，残害人命，若是被外人知晓，卫大人这仕途，怕是走到头了。”
“若是被人参上一本，卫大人说不定还会入狱。”
唐婉凝的声音比此刻天空飘下来的寒雪还要寒上七分。
她所说的卫墨淮自然明白。
可老夫人并没有想到这上边。
如今卫府的一切都是靠着卫墨淮。
卫墨淮绝对不能出事！
否则所有的荣华富贵皆成泡影。
她想要继续为卫墨昭辩解的话也卡在了喉咙中。
同时面上也很是狐疑，不过是婢女和婆子而已，有那般严重？
唐婉凝冰冷的眸子落在此刻嘴角还浮着病态笑容的卫墨昭面上。
卫墨昭那阴鸷的目光也直直与唐婉凝对上，眼中的不怀好意，赤裸裸地呈现。
“卫大人，如今你已知道事情原委，你说，该如何处置呢？”
“如此残忍地杀害了我院中之人，卫大人应该要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吧？”
唐婉凝话音落下，老夫人便怒吼出声：“唐婉凝，你想要什么交代？”
“不过是个下贱的婆子而已，连给昭哥儿提鞋都不配。”
“死了便死了，还要什么交代？”
“你不要得寸进尺！”
即使冰寒的大雪肆意飘飞，却也熄灭不了唐婉凝心中的怒火。
“今日，若不能给本小姐一个满意的交代，本小姐不会善罢甘休。”
老夫人急了，上前几步，抓住了卫墨淮的袖子。
“淮儿，不管如何，昭哥儿都是你的亲弟弟。”
躲得远远的卫盈盈也拽了拽手中的帕子，低声道：“大哥，昭哥儿还小，又断了一条臂膀，只是太过于伤心。”
“大哥定要再给他一次机会。”
白柔月也柔柔弱弱地道：“墨淮哥哥，切莫做下让自己后悔的事。”
唐婉凝的目光在这三人的面上冷冷扫过，冰冷如刀，让她们目光躲闪。
最终唐婉凝的目光落在卫墨淮面上。
此时的卫墨淮也缓缓抬起眸子，对上她的眼睛，眸中有着一丝复杂与愧意。
毕竟刚刚他冲动了，捏住她的手腕，将她拖出房门，更是想要鞭打她。
即使她现在腹中还怀着他的孩子。
可很快，眼中的那丝愧色便荡然无存。
即使她院中的婆子惨死在昭哥儿房中，那也只不过是个婆子。
她不应该手执鞭子鞭打母亲与妹妹。
况且他也已经被她打了三鞭。
卫府之人终究还是比不上她身旁的一个婆子。
这般想着，眼中的愧意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愤怒。
他声音低沉，缓缓道：“来人呀，将这两具尸体抬下去，选个好地方埋了。”
“送十两银子去给这婆子的儿子。”
“昭哥儿伤还未好全，以后房门上锁，没有本大人的允许，不可放他出来。”
卫墨淮的目光落在唐婉凝脸上。
“这样，你可满意了？”
唐婉凝却冷笑一声：“在卫大人眼中，一条性命只值十两银子？”
卫墨淮眸色低沉：“唐婉凝，她不过是个婆子而已。”
“十两银子足矣！”
这一刻，唐婉凝又笑出了声。
只是她的笑声，与这风雪融为一体，听了令人更加悲凉。
老夫人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墨淮，他可是你弟弟。”
“房门上锁，又是何意？”
“难道……”
卫墨淮陡然抬眸，看向老夫人，眼中的冰冷令老夫人缩了缩脖子。
一向乖巧的儿子，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这样冰冷的神色。
“墨淮，你……”
老夫人眼眶一红，身体微微发颤，似乎下一刻便会晕倒一般，卫墨淮才收敛了冰冷的神色，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
“不要再闹了。”
“都散了吧！”
当他抬步走到院门口时，才冷冷地回过头，说道：“今日之事，谁若敢说出去，本大人定然严惩！”
他在说“严惩”二字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
这雪似乎下得永无休止，地面之上都已经积上了厚厚的白雪。
唐婉凝回来之后，便一直坐在窗柩边，不言不语，坐了一下午。
采荷眼睛肿得和核桃一般，几次进来，看见自家小姐一动不动地坐着看雪，想要出声，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知道，小姐定然是伤心孙婆子的死，更担心唐家大爷至今未回来。
林婆子送了好几次热水进来，泡了好几次热茶，可唐婉凝依然动都没动。
直到采荷第六次进来时，唐婉凝的目光才看向她。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采荷，取一百两银子给孙婆子的儿子送去。”
终究是她院子里的人，与她有些情分，若不是因为她，某人也不会将魔爪伸向孙婆子。
终究是她害了她！
采荷点了点头，眼泪又一次不受控制地落下。
孙家明日应是喜宴，如今却变成了丧宴。
采荷怕自己的眼泪让自家小姐更伤心，连忙伸手去擦。
可唐婉凝的目光已经再一次落在窗外的风雪中。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似乎与外边的风雪融为一体。
“放心，我一定会替孙婆子讨回公道。”
“伤了我身边的人，那就别想好过。”
“死并不是最大的惩罚，生不如死，才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唐婉凝的声音十分空洞，采荷知道小姐定是想到了办法，可她还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