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房村的村民一直干到晚上11点。
侯勇在这期间和李东强换班了三次。
平时因为经常在厂子里上班,种地的活儿他干的比较少,所以手上磨出了两个血泡。
这还是顾盼盼下午上山来给他送了饭,要不然在这个热死人的天气里,不吃饭光喝水干活,侯勇用不了多一会就得一头栽倒在水渠里。
过来送饭的顾盼盼看到自个儿情郎的手上多了两个血泡,还有几处都磨破了皮,顿时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朝着其他家来送饭的婆娘借了针,帮着侯勇小心翼翼的把手上的血泡给挑破了,接着就要用自己的手绢擦。
那手绢是顾盼盼的体己物,可能是她下乡之前带来的,侯勇自然不想糟蹋了东西,他连忙躲开,然后满不在乎的在水渠里洗了洗手,微笑道:“没事儿的,就这点小伤,明天就好了。”
李东强在一旁却是看得有些吃味,恨不能直接掏出家伙在上游尿一泡尿。
他早就饿了,可是家里老爹就像雕塑一样坐在那一动不动,也不张罗吃饭,他也不好意思开口。
再加上看到顾盼盼对侯勇嘘寒问暖的,李东强心里别提多糟心了。
眼看着侯勇的手受伤了,顾盼盼说什么都不让侯勇再干活了,当即伸手就要抢侯勇手里的锄头,要替侯勇干活。
这种活侯勇当然是不能让自己媳妇干,将锄头握在手里不撒手,同时将上衣脱下来,随手在手上缠了几下,然后故作轻松道:“你看,这真没事,你就别在这添乱了,听话,你先下山,等我干完了活就回了。”
“你这手都伤成这样了,要是感染化脓了可怎么办,不行,我刚来下乡那会也种过地,我来帮你弄。”
一对儿小情侣在这抢着一把锄头,老村长看得直皱眉头,当即开口道:“行了,你们俩少在我眼前腻歪着,滚滚滚,赶紧下山回家起腻去。”
“老村长,我这活还没干完呢。”
侯勇和顾盼盼两人的手连忙松开,接着侯勇陪笑着一边说,一边推顾盼盼快点走。
“你明天不得出摊?家里那个营生要是不干,你们全家等着喝西北风啊。”
老村长的话让侯勇愣了愣,顾盼盼还想再说什么,老村长直接伸手指了指自己儿子,“你剩下的活让东强帮你干了,先回家把你那一摊子事儿干明白了再回来。”
“爸,又我?”
李东强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还没吃饭呢,你这……”
“对了,侯勇媳妇不是还剩了饼子么,你直接就这泉水吃了就得。”
老村长一语埋人。
“行,那我就先把家里的事儿弄完了,然后带吃的过来。”
侯勇微微笑了笑,也不矫情,把篮子里的饼和剩下的一点咸菜拿出来放在地上,然后朝着李东强拱了拱手,拉着顾盼盼就下山去了。
“爸,侯勇是你私生子还是怎么着,你怎么什么都向着他。”
等到侯勇走了以后,李东强忍不住走到老爹身边抱怨了两句,老村长直接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你个夯货,全村几百口子人都在这看着呢,你是挖领头的,现在侯勇回去了,大家都看在眼里,这个好,不能让他一个人全都占了。”
李东强愣了愣,连忙朝着老爹竖起了大拇指。
他本以为老爹是纯粹的偏心侯勇,没想到还在心里揣着这么一个打算。
……
山路陡峭,上山容易下山难,侯勇牵着顾盼盼的手,两人小心翼翼的下山,沿途有不少村民看到侯勇,都笑着打了招呼。
“勇哥,我觉得咱们村长对咱家真的挺照顾的。”
顾盼盼抓着侯勇的手,一边看路一边小声道:“他把自己儿子都留在那干活,然后让你下山忙活自己家的事,他对你可真好。”
“是啊,村长对咱们家一直多有照顾。”
侯勇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两世为人,他自然能看出老村长的这点心思,但是看破不会说破。
人都是有私心的,发现水渠,统筹路线这些事儿都已经让他出了风头,老村长不可能不趁着这个机会帮衬一下自己的儿子。
侯勇要做冰粉是事实,老村长先前带着侯勇父母在八房村挨家挨户借彩礼也是事实,这里面的人情世故,侯勇不愿意去深想。
但只要知道老村长不是个坏人,那就足够了。
路过老村长家的时候,侯勇又打了两桶水回来。
回到家里,父母都从县医院回来了。
自己不能上山帮忙开渠饮水,老父亲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
他知道这玩意一天能卖六十块钱之后,干劲儿比谁都足。
短短三个小时的功夫,父母就差不多搓洗了十斤石花籽,要不是没水了,估计效果会更加显着。
将山上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之后,侯父用力一拍大腿,“妈的,李叔干得好,那帮子杏花村的王八蛋就是占便宜没够,现在还想抢占咱们得水源,我估计这事儿就是……就是……”
侯父心里有几个怀疑的对象,但是因为杏花村和八房村两边通婚的太多,侯父也一时间不好就锁定是谁。
“没事了,爸,反正杏花村的人暂时是被吓住了,估计最近能安生一阵,一会我把冰粉做完了,然后上山再去帮帮忙。”
侯父没说什么,在他看来,村里的事儿这些老少爷们但凡有能力的,就应该帮帮忙。
厨房里已经传来了阵阵香气,那是肉的味道。
侯勇的肚子很不争气的“咕噜”一声。
在这个年代,再加上现在地里大旱,家家户户都差不多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除了之前侯勇结婚在村里办的那次之外,基本没什么人会在家里做肉吃。
正好侯母端着盘子从里面出来,圆白菜炒肉,一大盆鸡蛋汤,主食是二米饭,是用糙米和大米两掺做的饭,后世那些肥胖人士还把这种主食当做减脂餐来吃。
“医生说了,你爸现在营养不良,所以我们从县里回来的时候,我特意割了一块肉回来。”
母亲摆好饭桌,看着脸色仍旧有些不快的侯父,“反正现在咱儿子也能赚钱了,对吧?”
侯勇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