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御行在自家酒店待了好几天,注意力大多放在股票动向。这背后搞鬼的人已经在江跃蛰伏多年,似乎一切表面上的忍辱负重都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
正想着这些,突然有脚步声传来,好几个声音响起,其中一个就是酒店的经理在外面焦急道:“小江总!您的御用餐到了!”。
他没好气故意道:“放外面。”。
“好的小江总!那我就先下去忙啦!您有事随时联系我。”。
江御行冷声往浴室走去:“滚!”。
经理的声音消散在外面。
他正要洗漱,外面又响起敲门声:“我都说了,滚。”。
外面的人似乎僵愣了一下,又吊儿郎当道:“离了你的人一晚上就睡不着了,发脾气呢?”。
他放人进来,是镇彪,一脸担忧:“御行!江跃那边有人跳楼自杀了!”。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皱着眉头:“自杀?”。
镇彪恨不得马上拽着他出走:“御行!现在是你出来露面的时候,你现在趁这个机会去在江霖那里表现表现,由你出面处理事情,开个发布会什么的……”。
江御行仍旧像是无事发生一般,把多余的筷子放在镇彪面前:“没必要,我并不需要在他那里讨的什么好处。”。
“你倒是一点也不着急,那你说怎么办?当做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
“嗯。吃饭。”。
镇彪将七蟒的短刀在手中把玩,突然笑了笑:“以我的经验,你是不是已经有下一步准备了?”。
他边夹菜边看手机:“我没那么多精力。”。
“你骗不过我。外表毫无波动,内心波涛汹涌。”。
他想了想放下筷子:“分局那边你不用盯了,不会再出乱子了,楚铭很聪明,他和江远一定会顺着我的话查下去。”
镇彪给自己夹了一个肉丸:“那看来剩下的就不用我们费心,不管是车祸还是桔山的事情都够背后的人喝一壶的。”。
他算是默认,又听镇彪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父亲在今天你被问话的事情上肯定提前打过招呼,所以就算有人告发你涉黑,也能这么快就放你出来。”。
“说白了,他是怕我一旦牵扯进去,会连累到桔山1218案,连累到江跃集团。”。
镇彪看着眼前的米饭笑了笑:“看来江远也是一样的,跟你父亲在这件事上同一个立场,否则他要是想难为你,加上有楚铭配合,你也不可能当天就出来。”。
两人谈论着今天被叫去交通局问话的事情,江御行收到樊离华的信息:你家公司有人跳楼自杀了,看新闻了吗?
他回复道:知道了,谢谢你关心。
樊离华:我巴不得你抓住机会上演豪门血战。
他正要回复,突然铃声响起!像是催命。
来电显示是星鱼:“二少!现在怎么办……网上已经吵吵嚷嚷了!我查了那些账号的确是有人故意为之,为的就是后面把江跃拉下水……”。
他沉默了几秒,随后坚定道:“把你查到的那些账号发给我,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配合我。” 。
星鱼迟钝了:“二少!现在咱们买入的话后面不是更赔的裤衩子都不剩吗?”。
这孩子总是在激动时刻说话不着调,神经大条,江御行已经习惯了。
他将烟灰点落,看着窗外麟州的夜晚。
“不会,现在尽最大努力买入。”。
挂断电话后,镇彪将短刀在手中转了一圈:“得!看来我也得有活干了,我先回福喜巷子了。”。
“你回去让星鱼把吉普开过来。”。
“你要出门?干什么?”。
“不确定,放在这边备用。”。
亲自送镇彪到楼下,已经是晚上八九点钟。
过往的车辆依旧匆匆忙忙,行人络绎不绝,唯一不同的是,多出一些拍照的人。
镇彪道:“看见没?我和你估计明天就一起上新闻头条,标题就叫作:员工跳楼自杀,二世祖竟夜会美男?”。
江御行被逗笑了:“标题太烂。”。
“得了!跟我一块上头条算是你也小火了一把!” 。
竟有人觉得他是蹭热度的,而不是热度本身:“我谢谢你。”。
镇彪皮笑肉不笑:“大恩不言谢!这波热度你可要把握好!我先回了!”。
的确有人在外面拍他照片,他很快就重新进入酒店。
前台女士犹豫道:“江先生,外面那些人要怎么办?”。
一脸的无所谓:“街道又不姓江,不用管,他们也不会直接进来闹。”。
他返回私人电梯,确信自己的想法:看客不是不敢闹,而是不想闹。只为满足猎奇和从众心理,这反倒是一种悲哀。
高级套房的沙发被他占据,孤零零的身影寂寥难耐,好似外面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这个关键时候,也不能直接去江跃集团大楼,他原本就没有露面的必要,被记者逮住问话,会让人误以为这代表了江霖的意思。
关于那个跳楼的员工,到底情况如何,他不得而知。
可他确定的是,自己应该继续走下一步。而棋逢对手,正是他所怀疑的人。
江御行看着窗外麟州的景象,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外面又有人敲门,急促而激动:“二少!是我。”。
“门没关。”。
星鱼进来的时候风尘仆仆,外衣都忘了穿:“二少!吉普我停在酒店停车场了,要是有什么吩咐我现在就去。”。
他知道镇彪和星鱼还有七蟒都是希望自己趁此机会扳倒江霖,为他着想:“没有其他事。”。
说着将自己的灰色大衣扔了过去:“穿上,回去会感冒。”。
星鱼憨笑摆摆手:“我不敢……”。
江御行就此作罢,听到星鱼小声嘟囔:“翊哥要是看到会吃醋的。”。
他没有听到那句死情侣恋爱脑,已经是万幸。
星鱼脑回路清奇:“回去?二少,我能不回去吗?”。
他厉声:“不能。跟着我不安全。况且叫你现在穿上我衣服回去,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星鱼挠头,尴尬了:“噢!二少我明白了!你是说,我开着吉普过来肯定没有人知道那是你的车,但是我晚上穿着你的衣服出去就会吸引外面那些闲杂人和记者的注意?那样一来就不会有人一直盯着你了!”。
他再次庆幸自己手下并非蠢笨如猪:“嗯,回去注意安全,最好能甩掉那些跟着你的人。”。
星鱼立正,过了几秒穿上灰色大衣,正要出门,又转身犹豫道:“二少!那万一我甩不开怎么办?他们要是追着我问话,就完蛋了!”。
命令式的语气:“那就必须甩开!”。
星鱼扣上大衣立领,将自己的连帽衫扣在头上,跟个黑客似的:“是!”。
说完生怕被骂,快速跑到电梯一边。
他听着星鱼的脚步声,独自在沙发上无奈笑了笑。
等不了太久,他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去会会那个背地里的老鼠!
吉普车在酒店停车场并不显眼,没有人知道平日里开着阿斯顿马丁在林州穿梭的江二少,会这么低调出行。
从酒店后面出去,保安看到是他,微笑着打开门:“江先生慢走。”。
“如果有人问,别说我从这里走的。”。
低调穿梭在麟州市区,他又一次去往黄昏后,那个久违的地方。
纸醉金迷的日子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他像是焕发新生,如今旧地重游,是为了算一算过去的账。
还是上次对他低头哈腰的应侍生:“江先生!”。
他记得这人上次分明叫自己江二少,或者小江总之类的称呼,江跃集团下午出事儿,人心晚上就变了?比狗翻脸还快。
“我找孙野和张息。”。
“孙少和张少都没来……”。
他冷笑道:“都没来?有重要的事情?”。
应侍生也没有想替他摁电梯的意思:“大概是的。您要去几楼,要什么样的姑娘,我去替您招呼一声。”。
他摁了三楼:“上次我和你们孙少张少去的包厢。”。
男应侍委婉拒绝:“不好意思啊江先生……那个包厢今天刚好有客人。”。
他早就预料到了背地里的人会来这里:“是吗?什么样的客人?我用钱和他换包厢也不行?”。
眼看着要出电梯,男服务生想了想,似乎还不想把他得罪个彻彻底底:“我也不知道怎么说,那是孙少和张少下午安排过来的客人,我不敢跟您完全保证是什么人。”。
他这次就必须固执:“那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我去陪这位客人聊聊天。”。
应侍生差点要拦住他,脸色涨红:“二少别这样,我会被扣掉很多工资的,我不是故意想撒谎的。”。
江御行停下来看着这位年轻的男子,平日里在这里做事谨慎,对待客人热情:“他俩让你这么说的?”。
应侍生为难的点头,生怕被摄像头拍到:“是的二少!我不是故意,我就是……谁都得罪不起。”。
工作不管在什么场合,都各有各的难处,黄昏后这样的地方原本就是拜高踩低十分严重,这样的服务生一看就是普通人家出身,一生谨慎小心才能混的像个人样。
他不否认这种活法儿,可黄昏后势必会有败的那一天:“得罪他们比得罪我要好的多,今天我必须去那个包厢,暂时没有空和你解释。不过以后还是别在这里干,钱不干净。”。
他没有直接说出原因,男生看到阻拦无果只好作罢:“知道了二少。”。
男生正要转身灰溜溜的进电梯,他冷声道:“有机会我会给你一个新工作。”。
话音刚落男生眼里似乎有了光亮,对他道:“谢谢二少!”。
他独自在走廊里行走,单薄的黑色衬衫似乎在闪烁着微光亮。
包厢没有歌声,没有女人男人们的嬉笑声,今日难得一见黄昏后的寂静。
他推门而入,看到的正是棋逢对手的人:“你猜的很对。”。
和事佬抬头看到是他的身影,依旧是以往在江霖面前谄媚的姿态:“呦!二少!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他看到这种演戏的做作就反胃:“不必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知道我这次来是干什么。”。
和事佬非常有礼貌的替他倒了一杯酒:“二少您这话我真不明白什么意思呐!我就是现在赶上这紧要关头来这里躲一躲,找个没人的地方,不会有人发现我在这儿的。”。
“躲什么?”。
“哎呦二少您别逗我开心了!这,下午那会儿公司出了事儿,员工跳楼您说这事儿闹得多大,我和江董都不能露面呐!您想想,江董在这事儿上要是直接露面就坐实了这个什么公司加班压力巨大导致员工跳楼自杀的狗屁话!”。
他顺着和事佬的话问道:“那我不明白,他不能露面这样说得过去,你为什么不能?你又不是江家的人。”。
和事佬笑呵呵的放下酒杯:“二少您别拿我逗乐子了,我这要是去露面,那记者穷追不舍的问,其他人死缠烂打的要个解释,我这没法儿解释呐!您知道我这人嘴笨着呢!”。
他将黑色衬衫解开两个扣子,适应着包厢的闷热:“是吗?那你的确不适合露面。那你说,我适合吗?”。
和事佬似乎惊呆了:“二少!这节骨眼你要是露面,那些人就缠上你了,可就没清净日子了,我这是说心里话啊!你说这事儿闹起来没完没了的。”。
江御行假装关心道:“那跳楼那个真的是因为加班压力过大吗?”。
“这,这我真不知道了。就算是真的,可是江董打过招呼,公司向来给的钱多啊!我想那不至于闹自杀吧!”。
钱多就不会压力大?就不会想自杀?江御行觉得可笑,人和畜生的区别还真是大。他回想之前和南翊一块从旧区回到市中心的时候,想到驴和马的区别。
从来牲口听使唤,甘受鞭痛愤世道?
可笑极了。
此刻他仍然表演:“有道理,毕竟谁会和钱过不去。”。
和事佬看他没有喝掉那杯酒,示意自己已经一口闷了:“二少说的是!傻x吗那不是?”。
他不经意笑着道:“那不知道你会不会和这个所谓的傻x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