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缓缓笼罩大地,
吕布的营地中,篝火熊熊燃烧,映照着众人的脸庞。
魏续蹲在篝火旁,熟练地翻转着手中的烤肉,散出诱人香气。
烤好后,他恭敬地捧起,奉给吕布:“温侯,请。”
吕布伸手接过,撕下一大块肉,大口咀嚼起来,汁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
他身披重甲,即便在休息时,也难掩那股与生俱来的霸气。
将士们围坐在篝火旁,谈天说地,豪气纵横,笑声在夜空中回荡。
侯成喝了一大口酒,兴致勃勃地挑起话题:
“说起近日战事,华雄战死,汜水关沦陷,可真是震动天下。”
魏续微微点头,神色略带凝重:
“华雄勇猛过人,在西凉军中也是赫赫有名,竟也战死了。”
“看来联军还是有点本事的。”
宋宪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脸上带着十足的自信:
“怕什么?有温侯在此,联军不过是土鸡瓦狗。”
“温侯出马,定能横扫他们!”
侯成笑了笑,连忙附和:
“没错没错,现在京师危在旦夕,董公肯定更器重温侯!”
“此次回师,温侯必定能立下大功。”
魏续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望向远方,若有所思:
“董卓没有入京前,倒是英雄人物。”
“现在嘛,行事愈发残暴,失了民心,怕是难成大事。”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是啊,如今洛阳城被他搅得乌烟瘴气,百姓苦不堪言。”
“董公此举,实在是糊涂,天下还怎么安定?”
将士们你一言我一语,对董卓的不满渐渐显露出来。
吕布听着众人的议论,眉头微微皱起,却没有说话。
他心中清楚,董卓的所作所为,已经引起了天下人的不满。
一名信使神色慌张,匆匆闯入营地,声音带着几分喘息:
“报!温侯,董公迁都长安!”
消息如一道惊雷,瞬间劈入并州军营地,原本热闹的氛围瞬间凝固。
魏续猛地站起身来,脸上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酒杯从他手中滑落,摔在地上,酒水溅了一地:
“董卓这么怂?竟然要迁都,这可是弃洛阳于不顾啊!”
宋宪满脸怒容,重重地一拳砸在身旁的案几上,案几上的酒杯都跟着跳了起来:
“西凉兵太无能了吧!”
“汜水关一丢,竟把董公吓成这样,连都城都守不住,实在是丢我军的脸!
侯成皱着眉头,站起身来,目光坚定:
“只要坚守到温侯回师,何须畏惧联军!”
“温侯一出马,定能扭转局势,让联军知道我们的厉害!”
诸将纷纷附和,义愤填膺,营帐内顿时一片嘈杂。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或是痛斥西凉兵的无能,或是表达对董卓迁都的不满
吕布镇定自若,手中把玩着酒爵,仿佛迁都的消息与他无关。
他微微抬起头,扫视了一眼众人,声音沉稳而有力:
“都安静些。
郭嘉正酣畅淋漓地喝酒,对突如其来的消息似乎毫不在意。
他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酒,脸上带着微醺的红晕:
“天下局势本就瞬息万变,迁都又算得了什么?”
“诸位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郭嘉,对他的态度感到诧异。
在如此紧张的局势下,大家都忧心忡忡,而郭嘉却如此洒脱,仿佛置身事外。
吕布看了郭嘉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奉孝所言,不无道理。”
“乱局之下,唯有随机应变,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郭嘉放下手中的酒碗,脸上带着一抹醉意,却又透着几分清醒。
他看向吕布,眼中满是钦佩:
“温侯威名远扬,中州天下能与温侯相提并论者,寥寥无几。”
“今日这般局势,想必也难不倒温侯。”
吕布心中受用,微微点头,看向郭嘉,神色中带着几分期待:
“奉孝,如今局势复杂,你素有智谋,且说说该如何应对?”
郭嘉拿起那份关于迁都的文书,细细看完。
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运筹帷幄道:
“董公西迁,将烂摊子留给温侯,其用意再明显不过。”
“他是想让温侯和关东诸侯征战,待两败俱伤之时,西凉军便可渔翁得利。”
郭嘉的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如重锤般砸在众人的心头。
“真是卑鄙!”魏续忍不住骂道。
他满脸愤怒,双手紧紧握拳,对董卓的算计感到不齿。
“董卓根本不是什么明主!”侯成一脸失望。
原本对董卓还抱有一丝期待,如今彻底破灭。
“干脆反了他!”宋宪情绪激动,猛地站起身来,大声喊道。
吕布脸色一沉,厉声训斥道:
“住口,如何行事,我自有决断!”
众人被吕布的训斥吓得噤若寒蝉,纷纷低下头,不敢再出声。
营帐内顿时一片死寂,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
郭嘉神色自若,继续分析局势:
“温侯返回洛阳,必然会遭遇联军的精兵强将。”
“他们士气正盛,又有讨伐董卓的大义之名,不可小觑。”
“贼众势大,如何是好?”魏续忧心忡忡地问道。
他看向郭嘉,希望能得到一个解决办法。
侯成满脸不满,抱怨道:
“董卓麾下的精兵,还没有折损,他就先跑了。”
“要是这些精兵留给温侯,温侯早就把联军收拾干净了!”
宋宪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没错,温侯的武艺和谋略,远在董卓之上。”
“若有西凉精兵相助,何惧联军?”
吕布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郭嘉所言不虚,返回洛阳后,必将面临一场恶战。
“奉孝,你且说说,我们该如何应对?”吕布沉声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聚焦在郭嘉身上,神色凝重且专注。
郭嘉的目光扫视一圈,声音沉稳有力道:
“首先,我们要明确双方的战力。”
“温侯此前击败韩馥,解除了北部的联军威胁,河内暂且无虞。”
吕布眼神中透着睥睨天下的气势,嘴角上扬,轻轻吐出两个字:
“不错。”
郭嘉话锋一转,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汜水关的联军,虽说都是乌合之众,可也有十二万之众。”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皆是一震,魏续更是心神凛然。
关东士族的号召力,真是恐怖如斯。
要不是粮草供应不上,联军的数量还会增加。
吕布放下手中的酒爵,站起身来,走到地图前,看着上面标注的各方势力,神色冷峻。
他太清楚联军的弱点了,粮草就是他们最大的掣肘。
若不是这个原因,这场战争的局势会更加严峻。
郭嘉目光如炬,继续分析道:
“西凉兵撤军后,梁县的防御形同虚设。”
“袁术的先锋孙坚,必然会把握住机会,向京师进军。”
吕布看着地图,手指沿着洛阳周边的地形滑动。
洛阳有八关,颖川有道路通向京师。
郭嘉思忖片刻,补充道:
“初步估算,袁术和孔伷联军,有十万之众。”
侯成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脸色变得煞白。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二十万联军!”宋宪惊呼出声,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惧。
营帐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众人都明白,面对如此庞大的联军,他们的处境不容乐观。
魏续眉头紧皱,打破了沉默:
“要是占据地势,以及有西凉兵相助,我军必有一战之力。”
“只可惜西凉鼠辈,苟且当了逃兵!”
吕布神色冷峻,猛地一摆手,声音如洪钟般回响:
“指望西凉兵,不如依靠自己!”
“他们的心思,谁又能琢磨得清?”
“唯有我们自己的力量,才是最可靠的。”
侯成犹豫着站起身来,脸上满是忧虑,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温侯,我们只有三万人马,真能守住洛阳吗?”
“那可是二十万联军啊,兵力悬殊太大了。”
将士们想到即将到来的大战,心中不禁有些发怵。
宋宪也站起身,微微摇头,神色黯然:
“即使守住了,也必然是一场惨烈之战,我军定会伤亡惨重。”
魏续咬了咬牙,满脸愤慨:
“最重要的是,为董卓卖命,我不甘心呐!”
“他如此自私,将我们置于这危险境地,自己却躲到长安去了。”
吕布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豪情:
“慌什么,我有奉孝,何惧二十万贼寇!”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郭嘉,在黑暗中捕捉到了一丝曙光。
郭嘉酣畅淋漓地大笑起来:“温侯太抬举我了。”
吕布斩钉截铁道:“奉孝,我信你,你定有破敌之策。”
郭嘉收住笑容,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既然温侯如此信任我,在下姑且一试。”
郭嘉顿了顿,目光扫视一圈众人,看到大家眼中的期待与信任,心中涌起一股责任感。
“郭祭酒,你真有办法?”魏续满脸震惊,不敢相信地问道。
在他看来,如此悬殊的兵力差距,想要取胜简直是天方夜谭。
宋宪激动得满脸通红,向前一步,急切地道:
“郭祭酒,快说说,到底该怎么办?”
“稍安勿躁,容我细细道来。”郭嘉不紧不慢地道。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在上面轻轻滑动。
吕布紧盯着郭嘉,双手抱拳,郑重道:
“奉孝,此次破敌,全拜托你了。”
郭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容,缓缓开口:
“联军推举袁术为盟主,实则是一大败笔。”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魏续忍不住向前一步,急切追问:“郭祭酒,此话怎讲?”
郭嘉负手踱步,神色从容,开始剖析起来:
“袁术此人,出身名门,四世三公之家,自视甚高。”
“但他为人傲慢无礼,心胸狭隘,又好大喜功。”
“此次被推为盟主,看似风光无限,实则难以服众。”
“他既无统筹全局的谋略,也无身先士卒的勇气。”
“联军内部各怀鬼胎,迟早会因他而分崩离析。”
众人心领神会,纷纷点头。
“所以,我们要采取逐个击破之法。”
郭嘉顿了顿,看向吕布,抛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计划,“温侯当率铁骑,走白马津!”
众人只觉脑海中一道惊雷闪过,心神震颤。
魏续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下意识地重复道:
“走白马津?”
宋宪更是迫不及待地追问:
“为何?白马津远离主战场,我们绕路过去,岂不是舍近求远?”
郭嘉不慌不忙,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落在白马津的位置上,解释道:
“诸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白马津看似偏远,实则是关键所在。”
“如今联军主力集结在汜水关、梁县等地。”
“他们以为我们会正面迎敌,必然会加强正面防线。”
“而白马津防守相对薄弱,我们率铁骑突袭,可出其不意。”
吕布站在地图前,周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豪迈之气。
他的手指重重落在白马津的位置,掷地有声道:
“白马津没有防备,我军一鼓作气即可拿下。”
魏续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温侯勇猛,定能如神兵天降,迅速攻克。”
郭嘉微微颔首,接过话茬,继续剖析战局:
“不仅如此,白马津连通冀州、兖州。”
“联军的粮草供给,严重依赖于刘岱,也就是濮阳一带。”
“一旦我们占据白马津,威胁到濮阳,就等于切断了联军的补给线。”
“奉孝真是神来之笔!”吕布忍不住赞叹,眼中满是对郭嘉的赞赏与钦佩。
郭嘉的这一计策,看似简单,却直击联军要害。
一旦成功,战局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魏续的心中仍有一丝担忧,微微皱眉,开口问道:
“京师,顶得住进攻吗?”
“我们前往白马津,若此时联军猛攻京师,该如何是好?”
郭嘉微微一笑,似乎早已料到这个问题,不紧不慢地道:
“我军威胁到濮阳,东郡太守桥瑁和兖州牧刘岱,必然会选择回援。”
“届时,温侯即可率军半路截击!”
侯成满脸疑惑,忍不住问道:
“为何郭祭酒,这么肯定他们会回援?”
郭嘉条理清晰,耐心解释道:
“联军本就各怀鬼胎,他们之所以暂时联合,不过是为了共同对抗董卓。”
“一旦自身利益受到威胁,必然会先顾自己。”
“刘岱绝不会坐视自己的根基受损,濮阳乃是他的地盘,粮草命脉所在。”
“他岂会轻易放弃?”
“所以,我们只需略施小计,就能让他们自乱阵脚。”
吕布双眸睥睨:“奉孝所言极是!”
魏续紧锁眉头,满脸忧虑地道:
“可刘岱和桥瑁,最多带走部分兵马,洛阳的压力也很大啊!”
宋宪摸着下巴,陷入沉思,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久久不语。
侯成也低垂着头,双手抱胸,神色凝重,显然也在为洛阳的困境忧心忡忡。
郭嘉突然伸出手指,重重地指向地图上的一点,高声道:
“所以,我军下一步,要进逼荥阳!”
众人先是心神凛然,紧接着,脸上涌起狂喜之色。
郭嘉语速不疾不徐,将其中的关键剖析得淋漓尽致:
“荥阳位于汜水关之东,是联军囤积粮草的重要据点。”
“我军威逼荥阳,联军焉能不惧?”
吕布恍然大悟,忍不住拍手称赞:
“奉孝果然神机妙算!这一招攻敌必救,实在高明!”
侯成满脸佩服,竖起大拇指:
“郭祭酒,厉害啊!这一步棋,直接打到了联军的七寸上。
魏续还是放不下心中的担忧,再次提出疑惑:
“还是老问题,洛阳的防御呢?一旦联军全力进攻,我们该如何应对?”
郭嘉神色镇定,语气平淡却又充满力量:
“自然是坚守,实在顶不住,放弃也无妨。”
宋宪猛地一拍大腿,脱口而出道:
“不错,京师遭受西凉兵劫掠,早就筹不出什么粮食了。”
“联军得到一个空荡荡的洛阳,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郭嘉微微点头,补充道:
“正是如此,洛阳虽为都城,但此刻已无多少战略价值。”
“我们若一味死守,反而会被联军牵制,消耗大量兵力。”
“倒不如以洛阳为诱饵,吸引联军主力,为我们在其他战场的行动创造机会。”
郭嘉的话语条理清晰,逻辑严密,让众人不得不信服。
吕布深以为然:
“奉孝所言极是,我们不能被洛阳束缚住手脚,要灵活应对,掌握战争的主动权。”
篝火跳跃,映照着郭嘉沉思的面庞。
他踱步于地图前,目光如炬,在山川关隘间游走。
片刻后,郭嘉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笃定,已然确定好克敌计划。
此计环环相扣,如同一盘精妙的棋局,每一步皆关乎胜负。
吕布听罢,豪情顿生,当即拍案而起,赞道:
“好计!就依奉孝所言!”
言罢,他迅速派遣信使,奔赴洛阳,督促高顺、徐晃坚守城池。
信使领命后,快马加鞭,消失在夜色之中。
翌日天明,吕布跨上赤兔马,手持方天画戟,周身散发着凌人气势。
他亲率一万骑兵,趁着夜色向白马津进发。
马蹄声碎,仿若滚滚惊雷,划破寂静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