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鞭炮不断,锣鼓喧天。
有孩童扯着嗓子欢笑道:“新郎官来了!新郎官来了……”
长长的迎亲队伍,敲锣打鼓,热闹非凡,一眼竟望不到头。
队伍前方正中,徐州野身骑一匹头戴红花的高壮白驹,格外耀眼。
一身大红色婚袍,银冠束发,出尘逸朗的俊颜光彩焕发,眉梢轻挑,春风满面,瞧着风流倜傥不谈,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艳丽多情,勾魂摄魄。
看热闹的一个个官家小姐,面色羞红地捂脸偷看,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今日的小侯爷瞧着怎么这般俊俏?
苏瑾月瞧着马上那眉眼飞扬的男子,怔愣了下,难怪小师妹不准她打脸,这张脸确实出挑。
少年翻身下马,身姿潇洒,眉眼间带着肆意的笑容,瞧着竟比那六月的朝阳还要热烈张扬。
徐州野瞧了眼围堵在门口的人群,大方地吩咐随从打赏:“今日本少爷大喜日子,就在场各位一律见者有份,都沾沾些喜气!”
随从们从篮子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碎银子、金豆子、珍珠,洒向看热闹的宾客和百姓们。
众人哪见过这般大方的撒银子,一个个乐坏了,抢到银子的人纷纷欢呼起来,祝福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说。
“祝小侯爷和县主喜结良缘,新婚大喜!”
“祝小侯爷新婚大喜,琴瑟和鸣啊!”
“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徐州野听着这祝福声,嘴角的笑意更浓,一扬手让随从再撒些银子。
那财大气粗的样子让人咂舌。
不愧是随随便便就豪掷千金的小侯爷,这出手就是大方。
徐州野带着一群接亲的公子哥走到门前,门口是神武侯府堵门的少年郎们,楚执柔的师兄师姐也在门口帮着堵门。
“小侯爷,这新娘可不是说见就见的,先来首催妆诗催哄哄新娘呗。”堵门的少年郎上前提议。
“哈哈哈,就是啊,小侯爷你看大伙儿都等不及看这新娘子了,你快给大伙儿来一首!”接亲的公子哥也跟着起哄。
徐州野眉眼带笑,语气张扬,“不就是一首催妆诗,就算是十首本少爷也是信手拈来。”
那语气臭屁得不得了,活脱脱的一只花孔雀。
“那先来一首吧,不满意我是不会让你把我师妹娶走的。”
谢如砥蹙着眉头盯着面前的少年,紧紧抿着唇,眼底一片冷然,混在喜气洋洋的人堆里,显得格外突兀。
此刻在他的眼中,那站在面前的少年简直就如同那头拱了他家水灵灵白菜的猪一般。
徐州野迟疑了一秒,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这就是楚执柔的师兄,长得倒是丰神俊朗,不过比起他来,还是差了一截。
不过也幸亏他昨日狂补了一天的催妆诗,从古至今不下上百首,不然一会儿他小侯爷的脸面可就保不住了。
徐州野暗自得意,清了清嗓子,微抬下巴,“佳人待阁内,红妆映霞辉。吾心焦切切,花轿盼君归。”
“好,好诗!”
话音刚落,徐州野的狗腿子们就疯狂拍掌吹捧。
围观的百姓大多听不懂诗,被几人调动起情绪,也纷纷“啪啪啪啪”地鼓起掌来。
谢如砥看着他那得意的模样,心底像憋了一口气,脸色也越发难看。
就这样粗劣的催妆诗也拿出来献丑。
小师妹怎么能嫁给这样的人?
谢如砥此时哪哪都看他不爽,忍不住讽刺:“小侯爷这首打油诗未免也太敷衍了吧,就算是小童怕也能作出来,还是说小侯爷的的水平仅限于此?”
楚执柔扶额,有些无奈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她没想到风光霁月的师兄还有这么幼稚的时候。
徐州野那个炮仗似的脾气,等会儿莫要闹起来,到时候叫大家看笑话。
白若看出她的担心,牵起她的手拍了拍,“莫要着急,你师兄他自有分寸,定不会搅乱你的婚事,要真是闹出点什么,看我不把他腿打断!”
楚执柔被师傅的话逗笑,心底的担忧也烟消云散了。
“阿姐,那家伙作的诗连我这个小孩子都比不过,说出去可真丢脸,你可不要帮着她说话喔。”楚映淮不满地抱怨。
他就是看不顺眼那个家伙,一天到晚跟个花孔雀似的,臭屁又纨绔。
楚执柔无奈地刮了刮他的鼻子,语气柔和道:“你啊,什么那家伙?没礼貌,以后要叫姐夫了。”
楚映淮皱了皱鼻子,哼哼唧唧道,“今日过后再说。”
他只要一想到以后要喊徐州野姐夫,他就十分抵触,但当着阿姐的面也不得不同意。
众人都看出了谢如砥的故意刁难,这催妆诗就图个好彩头,莫说什么好差之分,又不是科举,哪能有多高的要求?
况且盛京城谁人不知,这小侯爷就是个纨绔,诗书礼乐一律不通,能作出这样的诗也实属不错了。
可一个是新娘的师兄,一个是今日的新郎官,谁都不好插嘴,只能讪讪地圆场,“要不就这样了,可莫要误了拜堂的时辰。”
徐州野面上依旧带笑,大度道:“无事,时辰还早,我再献丑一首便是了,今日定要让师兄满意才行。”
他面上气定神闲,实则心里气得牙痒痒,但面前的人是楚执柔的师兄,他忍!
徐州野身姿挺拔,眉眼张扬,悄悄地往新娘的院子里看了一眼,轻哼道:“你可听好了,本少爷这次可认真作了!”
他嘴上说得气势十足,实则心里根本没底,自己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不过是仗着记性好多背了几首,完全不能融会贯通。
楚执柔她……会不会也嫌弃自己写得很烂啊?
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一根不安的弦绷着。
“小侯爷,请!”谢如砥扫了他一眼,语气淡定。
徐州野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红烛高烧照画堂,仙郎织女会银潢。催妆诗就银河转,送入巫山十二香。”
众人鼓掌:“啪啪啪啪”
“妙啊,小侯爷这诗作得太有水平了。”
“就是就是,这诗可真是情意绵绵,郎情妾意啊,怕是新娘听了都恨不得立马跟你回家!”
“哈哈哈哈,新娘有没有被哄到我不知道,反正我是被哄到了!”
众人不遗余力地吹捧着,吹得徐州野都有些飘飘然。
这首诗他自己都没想到,脑海里莫名就浮现出这一幅画面了。
红烛,暖帐,合卺酒……
他莫名地有些口干舌燥,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脸上不禁浮上一抹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