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海域向着黑海域进发,那艘穿域船在茫茫海域中足足航行了三日之久。
这三日里,白忘君与沈彦星二人于船舱之中,听着海浪拍打着船舷,看着海天交接处云卷云舒。
终于,在三日之后,商船缓缓停靠在黑海城的码头,二人这才踏上了黑海城那片透着强劲寒意的土地。
刚一下商船,凛冽的寒风便如同一头猛兽,呼啸着席卷而过,吹得她们的衣袂猎猎纷飞。
好在,身为修士,体魄经过灵气的长久滋养,远比常人强健许多,倒也不至于被这寒气轻易侵袭。
不过,白忘君向来注重防患于未然,早有准备,她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两件用以往猎杀的妖兽皮毛制成的抗寒披风。
其中一件稍小些的,她轻轻展开,温柔地给沈彦星披上,随后才给自己披上另一件。
此刻的黑海域,正值最为严寒的时节,放眼望去,天地间仿佛被一层冰冷的幕布所笼罩。
而她们二人不过是小小的筑基期修士,若是仅仅依靠自身的身体去抵挡这彻骨的严寒,着实太过辛苦。
沈彦星的储物空间内,其实也备有抗寒的衣物,但当白忘君为她披上这件略显夸张甚至有些丑丑的披风时,他心中却涌起一股别样的暖意。
那是白忘君的心意,他满心欢喜地任由白忘君给他披上,将披风紧紧拢了拢。
“彦星师兄,还冷吗?我空间内还有厚些的衣物,若是觉得冷,咱们找个地方换上。”
白忘君抬眼望着这冰冷暗沉的黑海域,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寒凉,心中不禁有些担心沈彦星作为男子,是否能承受得住这凛冽的寒意。
“无碍,这披风已足矣。”沈彦星微微低头,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轻声回道。
“那便好,今日天色已晚,我们便先入这黑海城歇脚吧!”白忘君见沈彦星神色如常,似乎并未被寒冷所扰,这才放下心来,开口提议入城。
“嗯,入城吧!”沈彦星微微点头,二人便一同朝着黑海城的城门走去。
那城门高大而黝黑,是由黑海域特有的黑冰石建成。
黑冰石打磨得极为光滑,在黯淡的天色下泛着冷冷的光,仿佛一面巨大的又不平滑的黑色镜子,带着无尽的凉意,似乎连靠近它,都能感受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寒冷。
踏入城中,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此时,天空已经泛着如墨般的黑雾,夜幕渐渐落下。
但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白忘君心中明白,这些人绝非普通百姓,一眼望去基本都是筑基期修士,少有炼气期的,在这黑海域,大多皆是各地慕名而来的修士。
而此地的原住民,也绝非善类,她们以猎杀鲛人闻名,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想到那些被猎杀的鲛人,白忘君的心中不知为何,隐隐泛起一阵疼痛。仿佛自己亦有一鲛人挚友,他在猎人的追捕下,绝望而无助。
黑海城内,客栈只有一家,名为“黑海客栈”的客栈。不过,它规模颇大,在城内大概设有十来个分号,分别以“黑海一号客栈”“黑海二号客栈”“黑海三号客栈”……以此类推作为店名。
白忘君二人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穿梭,一路前行,直至行至黑海四号客栈,才得知这里有空房。
起初,白忘君本打算要两间空房,但在客栈大堂中,她敏锐地察觉到,来往路人看向沈彦星的目光中,透着一种不怀好意的打量。
那些目光,或是贪婪,或是觊觎,让她心中一紧。思忖片刻后,她果断决定只要一间房。沈彦星对此并没有异议。
尽管外出之时,他已经有所预料地戴上了面具,可那纤细修长的身段、独特的气质,依旧太过惹眼,尤其是深受女子的关注,太惹女人了。
白忘君不得不小心提防,毕竟在这陌生而复杂的地方,多一分谨慎总是好的。
反正她们二人平日里休息大多都在修炼,已经许多年没有体验过暖和被窝的滋味了。
在不在一间房,对她们来说,倒也没有太大的区别,而且这样还能省下一间房钱,何乐而不为呢?
“你可听见什么声音了?”沈彦星自进入客栈,便隐隐约约听见一阵男子的低吟声。
那声音如同丝线一般,缠绕在空气中,婉转悲戚,却又带着一种无比摄人心魂的魔力,仿佛能钻进人的心底,搅动人最深处的情绪,令人心动不已。
“嗯,应是鲛人的声音。”白忘君微微皱眉,直接给了沈彦星答案。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沉重,又继续说道,“这黑海域不乏有以凌虐鲛人为乐者,她们手段残忍至极,有的甚至会活生生地刨出鲛珠,而剥取鲛鳞更是常态。”
“这声音虽动听,可背后所承载的,却不是什么美好的事情。”白忘君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轻轻地叹了口气。
“竟如此…”沈彦星的眼中瞬间燃起愤怒的火焰,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他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无比无力。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陷入了沉默。
“这地灵界本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也算是那些鲛人的使命,彦星师兄,不必为此太过恼怒与哀伤。”
白忘君看着沈彦星愤怒又无奈的模样,轻声安慰道“若如此悲天悯人,是成不了强者的,不成强者便只能任人宰割。”
“不是这样的,我修炼的初衷是成为强者,可成为强者的目的,是为了护天下苍生。”
沈彦星抬起头,目光坚定而炽热,“鲛人亦是天下苍生中的一域,你这么说,我只觉自己太过无能,空有一腔抱负,却无法也不敢去拯救他们。”
沈彦星难得说这么多话,从他微微颤抖的声音中,可以听出他此刻确实是很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