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绝尘好说话道:“可以。”
男孩审视谢绝尘道:“为什么给我喝血。”
谢绝尘一噎,没想到又绕回了这个尴尬的问题,脑筋一转,笑道:“不正因为是血才吸引到你的注意力吗。”
男孩想了想也没毛病,自己是绝不想碰那恶心玩意的。
“那你不怕被其他人识破?”
“不会,只有你闻得到。”
看见谢绝尘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男孩狐疑道:“你是什么人?”
“嗯,”停顿着,只见谢绝尘伸手竟朝脸上的黄金面具伸去,看样子似是要将面具揭下。
男孩瞳孔睁大,虽然没经历过,但他也听说过,“主人”都不会在第一次行事前摘掉面具,这是那些圈子里的人的一种约定成俗的恶趣味。
难道此人不知道,还是?就在男孩思索时,一张俊美无双的脸出现在面前,活是一幅清尘脱俗,遗世独立的仙君模样。
作为魔宫之子,夜昭君见过无数风格迥异的美人,却还是忍不住呼吸一滞。
只听谢绝尘声音平静道:“不妨告诉你,我不是这座隔间的本尊。但是真实身份不便透露。你只需知道,我对你没有任何图谋,出去后,你我别无瓜葛。”
说完,谢绝尘便淡淡地看着夜昭君。
夜昭君已是惊诧至极,他没想到眼前这人居然说自己是冒充进来的,而且还只是单纯地想带自己出去,别无目的?是他脑子坏了,还是自己在做梦?
这么想着,夜昭君偷偷伸手捏了自己一把。清晰的痛感传来,夜昭君才意识是到眼前的男人脑子有病。
要知道,若是自己有心想要告发他,那他可能下场比那些“宝贝”还要惨上万倍。
再三思虑下,夜昭君犹疑中多了一分坚定道:“我知道了,那我们怎么出去?”
“等。”
“等什么?”
“。。等我。”
“嗯?”夜昭君狐疑地看过去,只见谢绝尘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下来,虽然身板端正,但是仔细看去,能发现他露出来的皮肤透着不正常的红色,凤眸也蒙着一层水雾。
夜昭君眼睛睁大,语气怪异道:“你把那金盏里的东西喝了?”
闻言,谢绝尘轻咳了声,尴尬地点了点头。
。。。好吧,这会儿他真的相信这个人不是本尊了。
见夜昭君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谢绝尘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看向金盏道:“这里面的是什么东西?”
夜昭君阴阳怪气道:“你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就敢喝?”
闻言,谢绝尘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那是凤栖楼专门喂给那些抓来卖的东西喝的,长期服用会上瘾致幻,以至于后面一旦脱离,除非服用解药,否则便会感到万蚁噬心,生不如死。”
闻言,谢绝尘理解般的点了点头。怪不得前面几个“宝贝”都表现地温和驯服,竟是被拿捏了。这么看来,眼前这小孩的意志还挺坚定。
房间忽然陷入安静,过了一会儿,夜昭君忍不住问道:“你不问我解药是什么?”
“嗯?你知道解药是什么?”
闻言,夜昭君脸色一黑,语气不好道:“不知道!”说罢,将头偏向一边,看也不看谢绝尘一眼。
谢绝尘嘴角微微勾起,“不用解药,缓一会儿就好。”
闻言,夜昭君脸色有些动容,他可是经历过那鬼东西的折磨的,第一次服用效果更甚,若是不服用解药,一开始会有如万蚁撕咬般的麻痒疼痛,浑身燥热难忍,酸软无力,再到后面就会身体感到发麻还会像酸疼痉挛,生不如死,不折腾个几个时辰是不会消停的。
要不是因为自己体质特殊,不然他估计也只能像其他“宝贝”一样乖乖臣服,屈之人下。
“你,”本想关心眼前这个男人是否还能顶住,话到嘴边还是硬气道:“你还要多久?”
“嗯,再过一会儿,我就带你出去。”只见谢绝尘除了皮肤有些泛红,凤眸内的水雾还未完全消散外,神情并无不恙。
夜昭君忽然撇开头不想再看他,伸手轻轻地抚摸着怀中的黑猫。
没等多久,谢绝尘便起身道:“我们走。”
闻言,夜昭君惊异地向谢绝尘看去,以为谢绝尘这么快就恢复了,谁曾想,这货哪里是恢复了,脸色简直白地吓人。
夜昭君略嫌弃道:“可以再等一会儿。”
谢绝尘摇了摇头,“不用,我们要尽快出去了,别出声。”
说着,谢绝尘便戴上了面具,将一魔一猫护在怀内,夜昭君身体绷紧,但却没有挣扎,任由谢绝尘将自己带出。
仆从见人出来便跑了过来,歪头有些狐疑地看着谢绝尘和他怀中的“宝贝”。
谢绝尘用小金人的嗓音,语气不耐道:“看什么看。”
夜昭君的头被埋在谢绝尘怀中,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下意识紧紧攥住谢绝尘的衣服。
感受到小孩的动作,谢绝尘不动声色地微微用力按了按,以示安慰。
仆从摇了摇头,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低下头去,转身在前面带路,却与进来的路不同,也没有叫谢绝尘将面具还回去。
谢绝尘暗中惊疑,不过那仆从表现正常,应该没有发现什么,可能只是因为保密,所以来时的路与去时的路不同罢了。
在建筑群内部七拐八绕,谢绝尘隐隐觉得不太对劲,便停了下来。
仆从回头疑惑道:“南宫公子怎么了?”
谢绝尘语气自然道:“我还没跟宝贝玩够,直接出去。”
模棱两可的话让仆从摸不着头脑,只好确认道:“南宫公子意思是要直接出凤栖楼?”
“对啊,听不懂人话吗。惹恼了我的宝贝,你负得起责吗?”
“可南宫公子先前不是还说,一定要参加我们的娈肉宴?”
娈肉宴三个字听得夜昭君一阵恶寒,血瞳盛满怒意。
谢绝尘:“我改变主意了不行吗,那些俗物哪能跟我宝贝比。”
仆从闻言顿了顿,道:“既如此,我便领南宫公子出去吧。”
接着,仆从果然改变了方向。不一会儿,便看到一道大门,看上去没有正门宏伟壮观,应该是后门。
然而,就当快要走近后门的时候,前面带路的仆从突然停下脚步,谢绝尘暗道不好,紧接着,仆从便一言不发地转身攻来。
与此同时,谢绝尘反应迅速地往旁边一闪,抬腿将那仆从踢飞,一手带着夜昭君就往外跑。
眼看便要冲出,却见四周瞬间出现几十个戴着面具,手持刀剑的侍卫挡住了去路。
谢绝尘抬手给夜昭君设了个结界,便与侍卫扭打在一起。
由于情缘雨露的药效没有消散,虽是化神境,谢绝尘的动作还是难免有些迟滞,加上敌人众多,修为也至少都在元婴以上,就算是三头六臂也防不了这么多刀剑无眼,一不留神,剑没入腹。
夜昭君急道:“放我出去,我帮你。”
流了血倒让谢绝尘脑子稍稍清醒了些,眸中水雾完全消散,双手却飞快结诀。
紧接着只见谢绝尘周身发出一阵刺眼的白光冲出,仔细看去竟是上百支由灵力锐化成的箭羽,猛地朝四周的敌人射去,阵阵破空声响,带起阵阵惨叫。
“呃呃”“呃!”“啊”“嘭”。
只见羽箭接连穿射过里外三层侍卫,径直朝百米外的院墙击去,只听砰地一道巨响,院墙轰然倒下,顿时尘土飞扬。
夜昭君震惊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年纪大不了他多少的人族,修为竟如此了得。
就在他怔愣之际,谢绝尘回头一把将他捞起。在侍卫没反应过来之际跃身飞出院门。
一炷香后,谢绝尘带着一魔一猫一藏到了临渊城郊外的密林。
看着躺在地上直喘的血人,夜昭君只觉内心五味杂陈,他想不通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如何值得他舍命相护。
抬眼却见谢绝尘嘴角微勾,愧疚感瞬间烟消云散。
夜昭君嘴角扯了扯,忍不住吐槽道:“你不会跑傻了吧,还笑得出来。”
闻言,谢绝尘更是笑出了声,刚想开口说话,却觉得喉咙一痒,被呛地剧烈咳嗽起来,吓得夜昭君忙将他上半身扶起顺气。
待到气息喘匀后,谢绝尘才温声道,“多谢”。
“别笑了,咳不死你。”夜昭君略嫌弃道。
谢绝尘嗓音有些干涩沙哑道:“小命保住了,心情好。”
闻言,夜昭君突然觉得有些难为情,语气生硬道:“多谢。”
谢绝尘嘴角微勾,起身弹了弹灰尘。
看了眼身上惨不忍睹的衣服,他轻叹了口气,看向夜昭君问道:“你可有银两?”
“当然没有。”
夜昭君疑惑地看着他,这人救自己出来不会是为了钱吧,随即又否认了这一想法,除非他是脑残。
“那就只能委屈你先穿着我的衣服了。我出门只带了两套,一套在你身上,一套在这。”说着谢绝尘从灵镜中拿出一件洁白的衣服。
原来是这个意思,夜昭君内心了然,自觉背过身去。
“好了。”
夜昭君回头,只见谢绝尘一身雪白桃花底纹道袍,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周身洁白素雅,清淡出尘。不怒自威的凤眸,以及向外流出的清冷目光,更是令他移不开眼。
回过神来,夜昭君皱眉道:“衣服捂着伤口会发炎的。”
谢绝尘摇了摇头:“没事,倒是你,可有去路?”
难得自己主动关心别人,却不被领情,简直不知好歹,夜昭君顿时气恼道:“自然!就按你说的,我们出来后便别无瓜葛。”
“既如此。”谢绝尘顿了下,最后看了眼夜昭君身上穿着的道袍道“再见。”
夜照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谢绝尘转身离去,心情复杂,好歹刚刚还经历了一场生死,就这么云淡风轻地走了?!
奈何自己也是爱面子的骄傲之人,什么都不愿屈之人后。别人无情,那自己便要比他更无情。
于是,夜照君一咬牙,心一横,便也赌气走了,这一转身,便是百年时光,不见故人。
百年间无数次回想起来,自觉那是他最后悔的决定。
他常常在想,若是那时候自己追上去,死缠烂打,是不是能多留一些回忆,多熟悉他一些。
有时候又在想,他一个人族,百年不见,是死了还是继续在哪个角落,因为“一时兴起”而搭救某个生灵。
后来他专心于魔族中拼杀筹谋,再到最后他终于当上了魔帝,调动整个魔界的力量去找当年那个无情之人,才得知他的名字叫谢绝尘,正闭关第三十年。
这一等,就是七十年后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