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一转,莫修染只觉天旋地转,紧接着落入水中,冰冷的湖水灌入口鼻,窒息感随着而来,越挣扎,水便灌地越多。
就在死亡的最后一瞬,脑海浮现一个画面,一男一女看上去琴瑟和鸣,男子笑得眉目疏朗,女子腹部微微隆起,笑得甜蜜动人。
“娘子,今天感觉怎么样,宝宝有没有踢你。”
女子笑着摇了摇头,“宝宝今天很乖。”
“我看今日阳光正好,要不要跟我出去走走逛逛?”
“好啊。”
男人将女人领到路边一家小摊坐下,点了两碗甜水。
“娘子,你先在这喝糖水,我去给你买东街口那家枣糕。买完就回来。”
“好。”
跟妻子说完,男人又特意跟店家打了声招呼,劳烦人家照看自己娘子。
女人喝着甜水,内心更觉甜蜜幸福。
甜水喝完,却仍不见男人回来,女人不禁开始担心。
又等了一会,男人还是没有回来,便打算起身去找。
店家恰在忙着招呼客人,没注意到女人这边的动静。
就这样,女人离开了小摊,朝东街口方向走去。
东街口离得并不远,两百米的距离。女人挺着半大个肚子,一路慢悠悠走去。
“娘子。”
身旁传来熟悉的声音,女人转头看去,没看着人,只见不远处是一个拐角巷道。
女人没有贸然前往,张望了一会儿。却又再次传来熟悉的声音。
“夫君,是你吗。”
“娘子,过来一下。”
熟悉的声音再次清晰传出,女人终于忍不住好奇走了过去。刚到转角,却被人一把捂住口鼻,一阵眩晕感袭来,女人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女人的意识慢慢回笼,身上的疼痛变得清晰起来,恍然回神,才发现入目一片血红,女人看着血淋淋的下身,知道发生了什么,忍不住崩溃大叫。
凄惨的叫声引来的人群,看着一地狼藉的地面,哪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当即一片唏嘘。
女人像是疯了一般,抱着自己的肚子朝人群哭喊求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人们虽然可怜,但还是不愿意接触这个肮脏的女人。
女人哀求道:“我是李家娘子,哪个好心人帮我通报一声,让我夫君接我回去。”
人群中顿时传来几个妇人鄙夷的声音:“咦,真不要脸,都被人玩了还想着回婆家。”
“就是,还怀有身孕呢,啧啧,真不要脸。”
“太恶心了。”
见围在面前的人群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她,反而在羞辱谴责自己。女人只觉脑袋发晕,为什么好好的突然会变成这样,她夫君呢。不是她夫君叫她过来的吗,怎么会这样。
“娘子!”
熟悉的声音传来,女人闻言抬头看去,只见她等了许久的男人终于出现,手上还提着一个纸包,想来是他说买的枣糕。
男人此时满脸震惊与不可置信,直到身旁仆从提醒,才回过神来,颤巍巍地靠近女子,声音悲痛道:“娘子,我买回枣糕却不见你,你怎么在这,你,你怎么了?”
女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悲痛道:“夫君!快救我们的孩子,我流血了,我不知道怎么办。”
看着一身是血的女人,男人脸上露出悲痛的神色,却迟迟没有动作。
见男人如此反应,女人心灰意冷,挣扎着便欲起身,男人才惊觉要去扶她。女人绕开了男人的手,扶着墙起身,鲜血便沿着她的腿股股往下流。吓得众人纷纷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男人忙叫来仆从吩咐道:“还不过来,带夫人回去。”
说罢,男人看着女人的肚子道:“我去找大夫。”
一群人在屋外焦急等待,只见一侍女忽然从屋内冲出。
男人忙上前问道:“怎么了!”
“夫人要生了!”
男人有些怔愣,不敢相信道:“什么?!”
“快打热水,夫人要生了!”
众人见男人神情有些不对劲,一时间纷纷没有动静。
反倒是侍女急道:“老爷,夫人要生了,快叫人打热水吧。”
闻言,男人才怒道:“还愣着干嘛。”
一时间,府内人员忙得脚不沾地。房屋进进出出,清水入,血水出,见者无不触目惊心。
“呃啊啊!”
整整一下午,府内只听得见女人一声高过一声的痛苦叫声。
听者无不胆战心惊,心也跟着揪紧。
‘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女人最后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喊叫,终于传来一道婴儿的啼哭,哭声有气无力,听起来像是要随时断了气。
“生了!”
“生了生了!”
闻言,众仆人纷纷松了一口气,纷纷笑道:“生了就好,生了就好。”
“恭喜老爷。”
不一会,大夫抱着孩子出来。众人纷纷上前,除了侍女一头冲进房内。
众人你一言我一嘴,夸赞道:“好漂亮,嘴巴跟夫人一样好看。”
“还有眼睛,真亮。跟老爷一样,都是浓眉大眼。”
“看看是男是女。”
“是个女娃。”
“哦,怪不得长得这样好看呢。”
唯有站在人群外的男人神色复杂地看着大夫怀中巴掌大,脸色乌青的未满月的孩子。
“老爷,您看。”
一个狗腿的下人抱着孩子来到男人面前。男人仅是瞥了眼,便移开视线看向房内,问大夫道:“我夫人她怎么样?”
大夫:“夫人失血过多,身体亏空受损,至少需要卧床休养半年,坚持吃药滋补,才能慢慢恢复。”
闻言,男人眼中的狠厉一闪而过,“好,多谢大夫了。”
“应该的。”
次日,府内便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女人。不过一月,刚出生的女儿便传因早产体虚而病逝。
“骗子!”
“骗子!”
“骗子!”
“咳!咳!”
庄生焦急的声音传来:“你怎样?”
回过神来的莫修染,有些难以置信道,“怎么回事?这三个梦境都是一个人?”
“啊?”
莫修染只觉意识杂乱,脑袋昏沉,皱着眉道:“我能感受得到,这几个梦境的情感来自同一个人。不过因背叛而死,还是因弟弟自杀郁郁而终。”
他摇了摇头,神色痛苦不解道:“到底哪个才是她的结局。”
庄生:“一般人死前顶多记得唯一一个最放不下的执念,但人有三魂,若执念太深,每魂承接一个执念也不是没可能,不过真真假假说不好,也分不清,毕竟是死人的执念,记忆错乱修改都是正常的。”
顿了顿,庄生认真道:“她们是谁并不重要,你要时刻记得自己是谁,切忌入戏太深,不然若是因此丢了自己的魂识可就麻烦了。”
莫修染脸色不是很好,但还是努力定了定心神。
“知道了。”
宇宁郎不客气道:“萧宗主,我们自有分寸,还请您不要插手。”
萧云姬看了看平静的湖面,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二位不用太担心。”说罢,便转身离去,不再阻拦二人。
宇宁郎与司洛意忙靠近湖面。
“修染!”“修染!”
接连喊了几声都没有回应。
司洛意:“修染不会出事了吧,这么久没上来。”
宇宁郎:“洛意你也别太担心,就像萧宗主说的,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司洛意:“那现在怎么办?要不我们去找宗主?”
宇宁郎摇了摇头:“宗主说过这是一次历练,不到万不得已,宗主是不会出手的。”
司洛意:“难道我们就这样干等着吗!”
宇宁郎:“我有一个办法。”
司洛意:“什么办法?”
宇宁郎:“将水祟引开。刚你也看到了,修染想出来的办法确实有用,只不过一次性量太大,我们拉不上来。那我们不妨分散开来,多布置几个埋伏点不就行了吗。”
司洛意:“可是,人手不够啊。”说罢,司洛意看向了萧云姬一行人。
脸色顿时纠结起来,毕竟方才她对人家可是毫不客气,这会又想让别人帮忙,自然是不容易的,宇宁郎看出了司洛意的担忧,主动道:“没事,我去请萧宗主她们帮忙。”
“我也去。方才是我太冲动,我去给萧宗主道歉再让人家帮忙,方能显出我们的诚意。”
宇宁郎笑了笑道:“好。”
众人分几队忙活,却发觉收获甚少,仅捕获了几只水祟,与方才的数量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怎么办,好像引不过来。”
“会不会是灵兽血数量不够。”
看着莫修染眉头紧皱,神色痛苦的模样。庄生急得直转圈。“莫修染!莫修染?你快醒醒!再这么下去,恐怕魂识真要找不回来了。”
周围的黑影已然减少了一半,可无论庄生如何呼唤,莫修染却似乎都听不见一般,黑影一个接一个往莫修染身上冲,俨然要将莫修染吞没。
窒息的感觉接连不断,莫修染只觉脑海的画面混乱无比,男人、女人、小孩、老人,纷纷张牙舞爪朝自己扑来,彷佛要将自己撕裂吞噬。身上无数地方都传来难以忍受的疼痛,心脏跳动速度越来越快,俨然就要喘不上气来。
就在窒息关头,莫修染忽觉周身一轻,脑海中的杂乱画面纷纷消失。内心也慢慢恢复平静。
画面一转,自己已然出现在了往来繁华的街道上。莫修染有些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确认窒息感消失,才渐渐回过神来观察四周。
“瞧一瞧,看一看咯。”
不知为何,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萦绕心头,这个地方他好像来过。
“哎哎小乞丐,说你呢,滚远点,别影响我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