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铭…”
九霄的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虚弱，龙首艰难抬起，“这鬼地方…吸我的血…不对劲…”
它庞大的身躯不安地蹭着地面，暗金龙血渗入石板，让那本就诡异的祭坛气息更加阴冷。
楚铭死死盯着石像底座那些随着龙血渗入而微微蠕动的阵纹，图案古老得吓人，线条纠缠，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蛮荒劲儿。
“这鬼阵法…吃你的血，还在变…”
他蹲下身，手指悬空，不敢碰触那些泛着不祥红光的纹路，“它肯定被动过手脚，原来的样子绝不是这样。”
丹田里，那魔种婴孩兴奋得直打哆嗦，石像散发出的浓重怨念对它而言，简直是无上美味。
楚铭脑仁一阵阵抽痛，强压下那股子想要冲出去吞噬一切的邪念，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九霄又咳出一口带着血腥气的浊气，龙躯微微颤抖。
“既然都是拿龙血激活…兴许我的血…也能把它拧过来…”
楚铭摸出玄天令，那残破的玉佩在他手心微微发烫。
“先试试边角，看它到底是个什么反应。”
他屏住呼吸，一步步挪向石像。
每靠近一步，空气都粘稠得快要拧出水，那股子怨念冰冷刺骨，直往骨头缝里钻。
更要命的是，脑子里开始不受控制地闪过些血淋淋的画面——铁链穿透龙骨，哀嚎响彻山谷，滚烫的龙血泼洒在冰冷的石台上…
“滚！”
楚铭甩了甩头，把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碎片甩出去。
他能感觉到，丹田里的魔种对这些画面异常亢奋，那股子吞噬欲几乎要破体而出。
【警告：魔种污染度42%！精神冲击加剧！】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脑中炸开。
楚铭在离石像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蹲身细看底座。
微弱的光线下，他注意到阵法正中心，有个清晰的凹陷，形状像极了一只龙爪按下的印子。
“就是这儿！”
他扭头看向九霄，“再来点血，滴到这爪印里！”
九霄没吭声，只是费力地把爪子往前挪了挪，一滴粘稠的暗金色龙血从伤口渗出，精准地滴落进那龙爪凹槽。
嗡——！
整个祭坛猛地一震！
龙血落入凹槽，瞬间活了过来，飞快地沿着阵纹蔓延。
所过之处，原本黯淡的纹路爆发出夺目的金红色光芒！
那光芒纯粹、炽热，带着一股堂皇正大的龙威，硬生生将周围缭绕的黑气逼退了好几尺！
可石像表面那层厚厚的黑红色污秽，却像是被滚油泼了，疯狂翻滚沸腾，发出“吱吱嘎嘎”的尖响，瘆人无比，仿佛有千万冤魂在里面嘶吼挣扎。
那张扭曲模糊的面孔骤然清晰，轮廓狰狞可怖，怨毒之气几乎凝成实质。
“吼——！！！”
一声不似人声、不似兽吼的咆哮从石像内部炸开！
翻滚的黑红污秽猛地凝聚，化作一只巨大的、布满血丝和脓液的鬼手，带着冻结灵魂的阴寒，狠狠抓向楚铭的意识！
楚铭胸口的玄天令骤然爆发出温润的光芒，在他身前撑起一层薄薄的灵力光晕。
鬼手撞上光晕，“嗤啦”一声，如同烙铁烫上皮肉，光晕瞬间布满裂纹，眼看就要破碎！
但这一下，总算给楚铭争取到了一点喘息之机。
“呃啊——！”
剧痛！难以形容的剧痛！
那股子怨毒的意念趁隙钻入他的识海，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里面疯狂搅动！
天旋地转，眼前发黑，楚铭闷哼一声，双膝一软，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抱住了头。
“给老子起开！”
九霄一声怒咆，拼着重伤之躯，猛地甩动粗壮的龙尾！
伤痕累累的尾巴带着破风声扫过，虽然没能直接打散那只鬼手，却也让它的动作滞涩了一瞬。
就在这时！
石像底座，那些被龙血彻底激活的阵纹，光芒陡然暴涨！
一束碗口粗的金红色光柱从阵法中心的龙爪印记冲天而起，轰隆一声击穿了上方塌陷的穹顶，将整个昏暗的祭坛大厅照得亮如白昼！
光柱的强光映照下，楚铭强忍着头痛抬头，惊愕地发现，石像底座，原本被厚厚污秽覆盖的地方，此刻显露出一圈圈极其古老的文字！
那些文字扭曲盘绕，笔画像龙蛇舞动，透着一股子苍茫久远的气息，虽然陌生，却又隐隐有些说不出的熟悉感。
【局部区域扫描完成：检测到古龙文刻印，内容部分解析：“…守护…龙族…阵灵…”】
系统那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再次响起，信息虽然残缺，却如同一道惊雷劈在楚铭脑海！
“守护？阵灵？”
楚铭心头剧震，强压下翻江倒海的剧痛，脑子飞快转动。
“这他娘的不是献祭龙的破台子…是个守护阵？”
“不对…”九霄虚弱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困惑，“我族古籍里记载的献祭之地…不是这个样子…”
两人正惊疑不定，更恐怖的变化发生了！
石像上那层黑红色的污秽，突然像是被泼了猛火油，轰地一下燃烧起来！
刺目的黑色火焰熊熊燃烧，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焦臭！
无数扭曲、残破的灵魂虚影在黑火中挣扎、哀嚎，发出凄厉到极点的惨叫！
与此同时，地面上的金红色阵纹也疯狂闪烁，光芒与黑火激烈冲撞、互相吞噬，整个祭坛大厅都在这狂暴的能量冲突中剧烈摇晃，碎石簌簌落下！
“两种力量在打架！”楚铭瞬间明白了，“一个是原本的龙族守护阵灵！另一个是被污染的怨念！”
丹田里，魔种婴孩彻底疯了！
眉心那道紧闭的竖瞳轮廓下，猩红的光芒疯狂闪烁，几乎要破开束缚！
它被那黑色火焰中蕴含的庞大混乱能量深深吸引，发了疯似的想要冲出去，将那些怨念和残魂通通吞掉！
楚铭死死压制着体内那个随时可能反噬的玩意儿，强迫自己冷静分析。
“如果这真是守护阵，那底座的阵法才是根！石像上的玩意儿…是后面糊上去的脏东西！”
他挣扎着爬起来，冲九霄喊：“还得要你的血！直接灌进阵眼！把那阵灵彻底叫醒！”
九霄庞大的身躯颤抖了一下，显然也感受到了那股力量冲突的恐怖。
“万一…那玩意儿就是个套呢？”
“不会！”楚铭斩钉截铁，指着地面那些流淌着金红色光芒的阵纹，“你自己感觉！那光里的味道…跟你像不像？”
九霄愣住，巨大的龙首微微低垂，残存的龙瞳闭合，仔细感应。
片刻后，它猛地睁眼，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这阵法的气息…真的有龙族的味道！但…好像哪里又不太一样…”
“因为它是个阵灵！”楚铭压低声音，语速极快，“用龙血喂养，守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后来被污染了，被无数龙的怨念糊住了！它自己都快被吞干净了！”
前方，石像上的黑色火焰烧得更旺了，那张扭曲的面孔已经彻底凝实，空洞的眼窝里燃起两团幽绿的鬼火，死死地锁定着楚铭和九霄，恶意几乎要滴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