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阳光正好，春晓堂的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队。
经过昨日开业的宣传和军医院的隐性背书，林晚柠的名声在短时间内迅速发酵，许多慕名而来的患者让这个刚刚开张的小医馆显得异常忙碌。
林晚柠沉稳地坐在诊桌后，望闻问切，一丝不苟。
刚刚招进来的两位医助跟在旁边做记录、打下手，让每一位患者的需求都得到最为妥帖的照顾。
药房和理疗室也开始运转，虽然人手略显紧张，却井然有序。
然而就在医馆里的气氛一派祥和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吵闹。
“庸医！林晚柠你这个庸医！你给我出来！”
一道尖厉的女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紧接着，一个中年男人在她的搀扶下，表情痛苦地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像是家属的人，个个面带怒色。
林晚柠抬眼一瞧，便认出男人正是昨天来看诊的一位患者，姓李。
当时主诉是四肢关节处皮肤瘙痒、红肿，伴有少量渗液，属于比较常见的湿疹。
林晚柠诊断后，给他开了清热利湿、祛风止痒的中药内服，并配了外用的紫草膏。
此刻，李先生被搀扶着，撩起裤腿和袖子，露出的皮肤状况确实比昨天严重了许多。
原本只是红肿瘙痒的区域，现在竟然出现了明显的糜烂和更多的黄色渗液，甚至有些地方起了水泡，边缘红肿更加触目惊心。
“大家看看！都来看看啊！这就是昨天那个被吹得天花乱坠的林大夫给治的！昨天还好好的，用了她的药，今天就变成这样了！这哪里是治病，分明是害人啊！”
搀扶他的女人，大概是他的妻子，指着李先生的患处，对着满屋子的病人和家属大声哭诉。
“对！庸医！退钱！赔偿！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其他家属也跟着起哄，一时间群情激愤，将林晚柠的诊桌围了起来。
正在排队的患者们见状，也纷纷窃窃私语，看向林晚柠的眼神多了几分疑虑和观望。
医馆的伙计想要上前维持秩序，却被对方蛮横地推开。
林晚柠眉头微蹙。
她记忆力惊人，几乎能记住每一个经她手诊治的病人的情况和用药细节，这也是她自信的来源之一。
她记得很清楚，给李先生开的方子药性平和，紫草膏更是她亲手调配，成分温和，主打清凉止痒、收敛生肌，绝不可能一夜之间导致病情如此急剧恶化，甚至出现糜烂和水泡。
“大家稍安勿躁。”
林晚柠站起身，声音不大，却带着股力量，
“这位大哥，你先坐下，让我再给你看看。”
尽管对方态度恶劣，可看着李先生痛苦的表情，林晚柠还是优先考虑他的病情。
李先生的妻子却不依不饶，
“看什么看！还想怎么害我们家老李？我们不看了！今天你不给个说法，我们就去报公安，告你无证行医，草菅人命！”
林晚柠没有理会她的叫嚣，目光锐利地扫过李先生的患处。
她蹲下身，仔细观察着皮肤糜烂的边缘、渗液的颜色和气味。
她记得昨天李先生的湿疹是干燥型的，渗液不多，而现在这种大量的黄色粘稠渗液和急性水泡，更像是接触了某种强烈的刺激性物质后引发的接触性皮炎，叠加在原有的湿疹之上。
而且，她隐约闻到了一股极其微弱的、不属于紫草膏和中药的味道，有点像是……
某种植物汁液的特殊气味。
她心中一动，站起身，目光平静地看向李先生，
“李大哥，你这个情况，确实比昨天严重了。但我可以肯定，这绝不是我开的药造成的。我开的药只会缓解，不可能加剧成这样。”
她顿了顿，语气笃定地说道，
“你回去之后，除了我开的药，是不是还用了别的什么东西？或者接触了什么特别的植物汁液之类的？”
“比如有人告诉你用一些土方子，像是什么漆树汁液或者别的有刺激性的草药来‘以毒攻毒’？”
李先生眼神闪烁了一下，旁边的妻子立刻尖声反驳，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老实本分的人，哪里懂什么土方子！就是用了你的药才变成这样的！你少在这里推卸责任！”
“对！就是你的责任！必须负责！”
其他家属也跟着喊。
眼看场面就要失控，人群中忽然响起一个沉稳的声音，“怎么回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秦远舟带着石头，步履从容地走了进来。
他目光如炬，迅速扫视了一圈，便将情况了然于胸。
李先生的妻子看到秦远舟，被他的威严外表震慑，气焰似乎略有收敛，却还是强撑着说道，
“你是谁？正好！你来评评理！这个庸医把我丈夫治坏了，我们找她理论，她还想抵赖！”
秦远舟没有理会她，径直走到林晚柠身边，低声问了一句，
“怎么回事？需要帮忙吗？”
林晚柠摇摇头，示意自己能处理，然后对那家人说，
“我的诊断没有错，治疗方案也没有问题。你们现在这个状况，是人为造成的。如果你们坚持认为是我的责任，那么报公安也行，正好请他们来做个鉴定，看看这皮损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的。”
她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李先生的妻子还要再闹，秦远舟却上前一步，目光冷冷地看向李先生，
“这位先生，你想清楚了，真要报公安吗？”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眼中警告的意味明显。
李先生张了张嘴，和妻子互相对视一眼。
“怎么，说得好像我们不敢报公安似的，笑话！我告诉你，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今天绝对不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