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晨缓缓抬起手。
强大的气场,再次爆发。
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般涌向韩鸣。
他准备给予韩鸣致命一击。
就在这时,染坊入口处传来一声爆喝。
“刘晨老贼!休伤韩统领!”
声音嘶哑,却带着无边的愤怒。
曾雄浑身浴血,拄着拐杖,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身后,仅跟着寥寥几名同样带伤的护卫。
他们衣甲破碎,血迹斑斑,但眼神凶狠,气势不减,如同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
曾雄一眼便看到了场中的情景,看到韩鸣摇摇欲坠,看到刘晨那高高抬起,准备下杀手的手掌。
他目眦欲裂。
一股狂怒冲上头顶,烧尽了所有理智。
“啊——!”
他怒吼着,将拐杖猛地掷向一旁,抽出腰间的弯刀。
不顾身上撕裂般的剧痛,不顾淌血的伤口,他疯了一般冲向刘晨。
剩余的几名护卫也咆哮起来。
他们毫不犹豫地扑向周围的黑衣人,用身体,用残破的兵刃,试图为韩鸣撕开一条生路。
这突如其来的冲击,硬生生打断了刘晨即将落下的攻击。
刘晨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看向状若疯虎般冲来的曾雄,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不屑。
不过是些残兵败将,螳臂当车。
他随手一挥。
一股凌厉的劲风,如同无形的鞭子,扫向曾雄。
“噗!”
曾雄只觉一股巨力撞在胸口,整个人被逼得连退数步。
喉头一甜,气血剧烈翻涌。
但他强行咽下涌上的鲜血,用弯刀拄地,稳住了摇晃的身形。
不能退!韩统领还在他手上!
他知道自己绝非刘晨的对手。
可那又如何?
就算是死,也要从这老贼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老夫跟你拼了!”
曾雄再次怒吼,双目赤红。
他将全身残存的力气,尽数灌注于手中的弯刀之上。
刀身发出一阵轻鸣。
他猛地跃起,以一个完全不符合他年纪和伤势的姿态,凌空劈向刘晨!
刘晨冷哼一声。
面对这拼尽全力的一击,他甚至懒得移动脚步。
只是随意地抬手,屈指一弹。
“铛!”
一声脆响。
曾雄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从刀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崩裂,弯刀几乎脱手。
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
刘晨轻描淡写地格开了曾雄的攻击。
两人交手不过一瞬。
高下立判。
曾雄挣扎着想要爬起,却牵动了伤口,猛地咳出一大口鲜血。
他毕竟年迈,又身受重伤,早已是强弩之末。
但他依旧死死地瞪着刘晨,眼神如同受伤的孤狼,充满了不屈和狠厉。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每一次挣扎都拼尽全力。
另一边,那几名护卫也陷入了苦战。
他们面对着数倍于己的黑衣人,悍不畏死,浴血搏杀。
用伤口换伤口,用生命拖延时间。
虽然不断有人倒下,却也暂时缠住了那些黑衣人的脚步。
韩鸣看着这一切,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曾雄……
这位须发皆白的老将军,这位平日里有些固执,却忠心耿耿的老人……
他竟然带着残兵,冲破了重重陷阱,杀到了这里。
他在用自己的生命,为自己争取那一线生机。
韩鸣的身体在颤抖。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胸中激荡。
曾雄的嘶吼,护卫的咆哮,那飞溅的鲜血,那不屈的眼神……
这一切,如同滚烫的岩浆,瞬间冲垮了他心中刚刚滋生的绝望和无力。
他不能死!
绝不能死在这里!
不能辜负曾雄用命换来的时间!
不能让这些忠诚的护卫白白牺牲!
父亲和哥哥的仇还未报!
太子殿下还身处险境!
强烈的求生意志,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在他眼中重新燃起。
熄灭的火焰,再次熊熊燃烧,甚至比之前更加炽烈!
韩鸣强忍着身体内部翻江倒海般的不适。
虫群被强行压制抹杀的反噬,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经脉。
但他此刻无暇顾及这些。
目光如电,飞快地扫视着染坊内部的每一寸角落。
曾雄和护卫们正在用生命拖延时间,他不能浪费分毫。
这个诡异的结界,既然是人为布置,就一定有它的弱点,一定有支撑其运转的关键节点!
他一边狼狈地闪躲着偶尔袭来的黑衣人攻击,一边将全部心神沉浸下去,试图感知周围那无形能量的细微流动。
虫群虽然被灭,但他与虫群之间那冥冥中的联系,以及长期御使虫群带来的对能量的特殊敏感性,并未完全消失。
必须找到它,找到结界的阵眼!
只有破开这个该死的结界,他才有机会,曾雄他们才有机会!
与此同时,东宫。
夜色如墨,杀机四伏。
数道矫健的黑影,已如鬼魅般突破了外围的数重防线。
残余的东宫侍卫拼死抵抗,与这些不速之客展开了惨烈的厮杀。
刀光剑影在廊柱间闪烁,兵器碰撞声、临死前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东宫侍卫个个忠勇,悍不畏死。
但潜入的黑影实力太过强悍,出手狠辣,配合默契,显然是训练有素的顶尖杀手。
一道道防线被无情地撕开、洞穿。
鲜血染红了冰冷的地面。
黑影们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目标明确得可怕,直指太子寝宫。
那里,是东宫的心脏,也是他们此行的终点。
寝宫之内。
烛火摇曳,映照着太子紧绷的脸庞。
他手中紧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在不算宽敞的殿内焦急地来回踱步。
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在门外。
敌人已经逼近了最后一道防线。
可他派去调兵的命令,如同石沉大海,援军迟迟未到。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漫上心头。
他看向身边仅剩的寥寥数名亲信侍卫,他们脸上虽然带着疲惫和伤痕,眼神却依旧坚定。
那是最后的忠诚。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
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束手就擒!
“守住门口!”
他沉声下令。
自己则走到殿门稍后方的位置,横剑于胸。
纵使是死,他也要站着死,要让这些胆敢闯宫的贼人付出代价!
染坊之内。
血腥味越发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