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陆清河和陆殊于未时刚过便早早完成了抄书。与汤府管事打了声招呼,自后门悄悄出了汤府。
初到南河府之时,因境遇困难的关系,两人并没有欣赏的心情。
如今闲庭信步走在街上,方觉府城之壮观繁华。
茶楼酒肆人来客往,说书唱曲之声不绝于耳。
布庄与首饰铺邻里相处,夫人小姐们手持团扇,出了这家又进那家。
便是那青楼妓馆都比谷阳县的上档次的多,门前楼上更是花枝招展,群芳斗艳。
陆清河与陆殊按照先前打听的路线,先到钱庄先兑换了一百两银子,又将剩下的九百两换成了百两一张的银票。
“陆殊这些你拿着,咱们要在府城也生活很久,手里没银钱可不行。”陆清河拿出三张百两银票递了过去。
陆殊望着递过来的银票,拒绝的话在嘴边可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只觉脸上发烫。
“清河,算.....算我借你的,以后......”
没等陆殊说完,陆清河已经将银票塞到他的手里,笑道:“行,等你以后当了大官再还我。”
离开钱庄,两人与拜访时顾明朗时一般,在一家名为“文宝斋”铺面各自挑选了礼物。
陆殊选了岫玉材质的笔洗,陆清河则选了黄花梨的笔架,两件都是中品,一共花去了五两多银子。
带着各自的礼物,两人一路打听着来到了府学。
但见府学建筑古朴,飞檐斗拱,朱红门之上蓝底金字写着四个大字“南河府学”。
门前蓝色石柱上有一副黑底的木刻对联。
上联曰:喜看今朝栽桂树。
下联曰:笑待来日步青云。
陆清河两人对视一眼,稍整行装仪容后,这才走到门口叩响了门环。
没叩几下,朱红的学府大门在“吱呀”声中拉开了一条缝隙,一个小厮探出了脑袋。
“你们二人是何人?为何叩门?”那小厮上下打量两人衣着,眼神中透露出疑惑。
陆清河连忙上前,恭敬地说道:“小哥,我二人受恩师指点,特来拜访葛东来学长,可否能让我们进去?”
听到葛东来的名字,小厮明显眼前一亮,这才拉开了半扇门。
“多谢小哥!”陆清河两人表示了感谢,这才迈步进入。
只是进入之后,却发现前方还有一座紧闭的石木门楼,其上雕画精美,上书三个大字“棂星门”。
“你们不是府学的学子不可进入,便在这棂星门外等着吧,我替你们把信送进去。”
听闻此言,陆清河将介绍信递了过去:“劳烦小哥了。”
小厮接过信,自侧门进府学,独留两人站在门廊下等待。
“这就是府学吗?好气派!听说要进这府学,不但需要秀才身份,还需要名家的推荐。哎,咱们能进入吗?”
望着高大的门楼,以及里面隐约可见的宫殿,陆清河两人眼中不由生出几分好奇与向往。
根据陆清河的了解,古代参加科举,理论上只要符合朝廷规定的基本条件,不论是否在府,县学就读,都可以报名参加科举考试。
但实际上,由于科举考试内容的专业性和复杂性,如果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和训练,自主参考的难度较大。
而大部分寒苦学子取得秀才功名后,如果不是非常优秀,面临最大的问题便是缺少引导者。
只能凭借自身的才学和人际关系,结交到一些有学问的人作为自己的老师或学习伙伴,相互切磋交流。
这也是古时各种文会,诗会等盛行的原因之一。
“想那么多干嘛?咱们目前先通过府试才是首要。”陆清河拍了拍好友的肩膀。
日头逐渐偏西,洒在府学的青石路面留下斑驳影子。
在等了将近两刻钟后,小厮的身影终于再次出现:“两位,信已经送到葛学长手中了。但他这会儿还在完成课业,要等下学后才能相见。你们可以晚点再来或者等到下学。”
“多谢小哥,我们在这里等着便好。”陆清河两人拱手,靠在门廊一侧等待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两人腿脚发麻那高大棂星门终于缓缓打开。
“听说国子监的魏良博士已经到咱们南河了,如今正落脚在汤府。”
“哎!比起魏博士,我还是觉得陈教授更好,可惜他要告老还乡了。”
听着交谈声,陆清河两人眸光一亮,同时抬头望去。
但见身穿统一水蓝儒衫的学子们三两结伴自棂星门走出,各个神采奕奕,气质不凡。
其中不乏一些女学子,她们的步伐轻盈,在水蓝儒裙的映衬下别有一番韵味。
陆清河两人下意识露出礼貌的笑容,打量着经过的学子不知哪位是葛东来?
而学子们经过他们身边,大多只是好奇地看上一眼。
有些会出于礼貌的含笑点头,还有的则会在打量两人穿着后,露出不屑一顾的神色。
待无人经过时,陆殊不由低声感慨:“府学果然不一样,总感觉比他们矮了一头。”
陆清河轻笑:“能进这里的不是才子就是权贵,气质氛围自然不同。”
两人交谈之际,视线内一位瘦瘦高高的学子向他们走来。
他步伐稳健,周身透露出一种自信和从容。
陆清河和陆殊对视一眼,心中猜测,这应该便是葛东来学长了?
“你们.....便是顾先生介绍来的学弟?”葛东来上下打量两人,眼中的喜色毫不掩饰。
陆清河与陆殊连忙上前施礼:“葛学长,我二人受顾先生所托,特来拜访您。”
说话间,两人便将准备好的礼物递了过去。
葛东来微笑着接过礼物,说道:“顾先生的信我已经看了,咱们师出同门,我自会全力助你们完成府试。”
听到这般的回答,陆清河与陆殊不由都是一喜,齐声道:“多谢葛学长。”
葛东来挥挥手,又望向两人:“你们何时来的南河?可有地方落脚?”
闻言,陆殊答道:“我们暂居在汤府。”
葛东来听后,脸色微微一变,露出惊讶的神情:“汤府?那可是指挥使的府邸,你们怎么会住在那里?”
奇怪啊,信里先生明明说过这两位学弟家境一般,在南河并无亲故,为何就住进汤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