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偷情,那便是两厢情愿的事,赵桉又为何要这般惊惧地逃跑?
裴知予自然也看见了赵桉,赵桉是崔老夫人亲自安排到裴行焉身边的人,性子老实本分,做事又勤快,崔老夫人很是喜欢他,前些日子裴知予还听说,崔老夫人打算把身边的大丫鬟苓香配给他呢。正好崔老夫人舍不得苓香,想着待他们成了婚,两口子就还留在侯府伺候着,也算是件舒心事。
以赵桉的性子,断断不可能做出偷情这样下作的事来,他也没这个胆子。
裴知予不由看了眼赵桉来时的方向。
转过那条青石子路,再往前走,便是裴行焉的东院了。
裴知予若有所思。
雪棠顺着裴知予的视线望去,很快就想到了什么,侯府里近日来对东院里那位的议论可不少,听说崔老夫人为了让她快些怀上嫡孙,甚至让身边人给她送去了助兴的药。
难道沈语柔心急到了这个地步,裴行焉不行,她便把心思打到了旁人身上?
若真是如此……那她可要好好地抓住沈语柔这个把柄。
雪棠正想的出神,裴知予捏了捏她的手背,示意她往前走。
裴知予一向不喜欢看热闹,即便知道这背后的腌臜事,也懒得为此分神,东院里的事,与他有何干系。
两人顺着府中的小路,慢悠悠地往前走,不知不觉天色便黑了下来,夜风微冷,掠动丝丝草木芬芳,令人心旷神怡。
雪棠放慢了脚步,才发现竟走到了小秋园附近,楚姣姣正牵着裴景之站在一旁,看着阿墨在草地上撒欢。
裴景之一看见雪棠,立刻挣脱了楚姣姣的手,欢喜地朝她跑了过来:“姨娘,你好久没来看我了,我好想你呀!”
雪棠弯下腰,笑着摸了摸裴景之的头:“听说侯爷给三公子请了教书先生,三公子忙于课业,应当没有空闲想旁的事才对。”
裴景之认真道:“可是姨娘不是‘旁的事’呀,姨娘是‘要紧的事’!’”
雪棠忍不住笑起来,对楚姣姣道:“您瞧,三公子小小年纪嘴就这样甜,等长大了,这张嘴还不知道要哄住多少姑娘呢。”
裴景之骄傲道:“那是自然,我可不像我二哥,整日冷着一张脸,一点儿都不会哄人。”
说着,他便伸出小手,好奇地摸了摸雪棠的肚子:“听说姨娘肚子里有小宝宝了,是真的吗?”
雪棠点了点头:“只是如今月份尚小,还瞧不出来。”
裴知与站在一旁,冷着脸看着裴景之好奇地摸摸这,摸摸那,又亲昵地去拉雪棠的手。他终于忍无可忍,将雪棠揽到身边,警告似的看了裴景之一眼。
裴景之却一点儿都不怕他,而是坚持将雪棠拉到一旁,悄悄地附在雪棠耳边说道:“姨娘,那日我听见祖母和爹爹商量着,要给二哥娶妻呢,他们好像中意那个李太傅家的女儿,好像叫李玉蓉,说是和二哥极为般配。以后二哥若是娶了妻,对姨娘不好,姨娘就来找我,我替姨娘教训二哥!”
虽然裴景之有意压低了声音,但四周静寂,他说的话如何能逃过裴知予的耳朵。雪棠一抬头,就看见裴知予脸色阴沉地看着裴景之,他盯着裴景之看了好一会儿,才将视线落在雪棠身上,示意她过来。
雪棠顺从地走了过去,裴知予拉过她的手,明知故问地写道:“景之跟你说什么了?”
雪棠抿了下唇,硬着头皮重复道:“三公子说,二爷要娶妻了……”
话未说完,手腕便被忽地握住,裴知予拉着她径自从裴景之身前走过,穿过小秋园,穿过府中的石子路,脚步越来越快,直至到无人僻静之处,裴知予才停下来。
绳子自手中脱落,百岁和长欢瞬间便跑得没了踪影,不知去哪儿撒欢了。
“二爷……”
雪棠不知裴知予要做什么,她才轻轻地唤了声,便感觉到男人熟悉的气息骤然逼近。
雪棠脚步踉跄了下,脊背抵上粗糙的树干,裴知予的手已经先一步抵在了她的脑后,另一只手捧住她的脸,低头吻了上来。
男人的吻带着强势的占有,轻而易举就令雪棠心跳加快,夜风拂过她微红的面颊,裴知予粗重的呼吸落在耳畔,潮湿又温热。
雪棠不记得裴知予亲了她多久,只记得她的唇都有些肿了,裴知予才直起身,在她的手心里写道:“我不会娶别人为妻。”
他指腹的粗糙,如沙石划过肌肤,细微的痒泛进心窝,令雪棠脸颊滚烫。
她说不清心里是何感受,夜风徐徐,月色清亮,她看见裴知予黑沉沉的眸子,他看她的眼神,那么专注,那么认真。
雪棠默了默,轻声道:“二爷的心意,妾知晓的。”
裴知予唇角轻勾,清冷月光落在他锋利冷峻的侧脸上,衬得他整个人俊美非凡。
他牵起雪棠的手朝西院走去,百岁和长欢跟在后头追逐打闹,雪棠垂眸看着小路上两个人交错依偎的影子,恍惚间,竟有种岁月静好之感。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西院门口,雪棠远远就听见绒花欢喜地对她喊道:“姨娘,你种的花开啦!”
雪棠怔了怔,眸中浮现出难以置信的欢喜,她拉着裴知予快步朝后院跑去,夜风掀动她的衣摆,如蝴蝶翩跹飞过树丛。
裴知予想让她慢些,她腹中还怀着孩子,经不得磕碰,可他说不出话来,只能任由雪棠拉着他往前跑。
终于跑到了那处小园子前,只见昏昧夜色下,雪白的南星花开了半园,如晶亮的星子,无声坠了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