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配了二牛他们的任务。
陈息带着宁乱来到大堂。
杨刚烈已在等候,休息一夜,原本应该精神饱满,此刻却愁眉不展。
刘中已经被衙役押来,没有陈息的吩咐,这些人都不知道该干什么。
见到陈息前来,杨刚烈总算有了主心骨。
一脸愁容的上前,虽尬尴,但有些事不得不说,拉着陈息到内间,将得到的消息一股脑讲出来:
“兄弟啊,你可算来了,为兄今早得到消息,州府那边...一个铜板都没赏下来。”
“为兄底下的弟兄们......”
杨刚烈说到此处,一拍大腿,满眼的不甘。
从怀里掏出一张文书,递到陈息手里:
“兄弟你自己看看吧。”
陈息打开文书一看,粗略扫了一眼后,嘴角微微一笑,将文书随意丢在桌上。
他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
此次剿匪成功,原本朝廷应该下发一些银钱,用于奖赏府兵,但文书里却只字未提。
只是口头嘉奖将士们为百姓除害,护我大御子民周全等等。
夸的是天花乱坠,但实际的东西,一样没有。
不光如此,还在结尾催促白山县,尽快将今年的人头税送到州府。
违令者,严惩不贷。
一边拖欠府兵军饷,一边不顾百姓死活,死死压榨人头税。
陈息找了张椅子坐下,二郎腿一翘,问道:
“杨大哥对此,有什么看法?”
匪都剿完了,该探探这位大哥的想法了。
当上了县令,如果还是给这样的朝廷卖命,兄弟俩只能一拍两散。
陈息还真看不上这个所谓的县尉官职,不如回鹰嘴山逍遥自在。
一边卖盐,一边发展实力,等到鞑子入关,保身边人无恙,足矣。
至于其他人的死活,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见陈息问自己想法,杨刚烈难住了。
昨天见到了恩人之女叶红缨,也向大小姐保证过,以后都听陈息的。
但自己毕竟是一县之令,州府那边该如何处理?
人头税都上交到州府,底下弟兄们还是老样子。
一分钱没有,剿匪,剿了等于白剿。
一点好处没捞到。
指望朝廷是指望不上了,只能先这样。
“兄弟,要不咱们还是老样子算了。”
“为兄将这批税银送往官府,你不是答应卖盐分给为兄些利润嘛,为兄用那些利润,减轻些弟兄们家中负担。”
说到这里还故意向陈息保证道:
“兄弟放心,为兄向州府申请扩充府兵,玉龙岭还有1000余匪,咱们府兵虽昨日有些伤亡,可起码也要与他们实力相当不是。”
杨刚烈将他那点小计划全部说了出来。
青佛回去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如今府兵只有不到500人,因为昨日伤亡了几十,上边不给抚恤金,全得自己想办法。
这笔钱,只能在以后卖盐的利润里出,让弟兄们再忍忍。
陈息手指敲打着桌面,今早二牛已经将鹰嘴山的伤亡名单交给了他,寨子里同样有伤亡。
村民们战死19人,壮劳力战死2人,伤者数十,已经让张神医救治。
寨子里有钱,战死的村民们,秦瑶按照陈息的吩咐,已经下发了一笔不菲的抚恤金。
鹰嘴山的伤亡有陈息担着,可府兵呢?
朝廷一分钱没有,他们只能硬扛。
合着剿了大批的土匪,都成府兵自愿的了,朝廷下来一张奖状,摆平所有问题。
“大哥以为,扩充到1000府兵,就能对抗玉龙岭了?”
陈息问完,杨刚烈沉默了。
他清楚,就算扩充到1000府兵,也对抗不了玉龙岭。
原因,土匪不会傻到去攻城,只会变本加厉的,扫荡白山县周边的村子。
等你府兵一到,人家早跑的远远的了。
不光是这一种情况,商队以后也别想有好日子了。
之前有牛奔这位假县令在职,白山县与周边县城,做生意的商队,只要交了钱,便可畅通无阻。
现在县令没了,玉龙岭彻底站在了对立面。
商人都做不了外面的生意,百姓的日子更加难了。
杨刚烈越想越烦,一个头,两个大。
“兄弟,你脑袋好使,为兄实在是没办法了,你给为兄指条道啊。”
杨刚烈一介武官,在县城的管理上,有些问题他能看出来,但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只能求助于陈息。
陈息见他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决定不和他绕弯子了,有些话,也该挑明了。
“兄弟这里有两个建议,也是你我之间,是继续做兄弟,还是单纯的合作伙伴,大哥选一个吧。”
杨刚烈闻言一怔,陈息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知道下面的谈话内容绝不简单,当即正色道:
“兄弟但说无妨,为兄绝不会和外人道上一句。”
陈息笑了笑,开口便是直奔主题:
“一,你我按照之前约定,我只卖我的私盐,每月准时给县令大人呈上利润,至于县令大人怎么使用这笔钱,与草民无关。”
杨刚烈听完,脑袋嗡的一声,陈息这话已经够直白了,那县尉一职,他不要了。
他只做他的生意,剩下的事,全靠杨刚烈自己解决。
杨刚烈用力喘了几口粗气,他不想失去这么一位足智多谋的兄弟,何况,他还是大小姐看中的人。
“那二呢?”
陈息突然扭头正视杨刚烈,黑色眸子中一汪深邃,说出的话,差点没吓死他。
“二,反了这狗朝廷。”
杨刚烈扑通一声,一屁股从椅子上跌坐地面。
全身止不住的颤抖,不可置信的望着陈息。
黝黑的脸,被吓的无一丝血色。
缓了足足一炷香时间,才扶着胸口,舒出一口长气。
双腿使不上力气,就坐在地上回话:
“兄弟,慎言,慎言呐。”
好家伙,不是给为兄选择么,谁能料到他要造反?
朝堂之上,王公贵族,党阀无数,他们想造反有情可原。
可咱们呢?
芝麻大小的一个县城,手里500来个府兵,穷的叮当响。
造反?
造饭都造不饱。
陈息坐在椅子上,他坐在地上,两人一高一低,就这么对视良久。
突然,陈息笑了。
也不去扶他,就这么直接开口:
“不想听听么?”
杨刚烈想听吗?
他还真想听。
想听听自己这位好兄弟,究竟哪里来的底气造反。
由于双腿使不上劲,用手拄着地面,向门口爬行,咣当一声,后背顶上房门。
“说吧兄弟,外面有人来,为兄便能第一个察觉,只要我一咳嗽,你就停,咱别让外人听见。”
陈息差点被他逗得笑出声来,自己这位大哥啊,打仗是把好手,咋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呢。
亏你堂堂七尺汉子,生于乱世之间,还妄想着委曲求全。
今天便给你上一课。
这个反。
是必须要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