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听明白了,这是比爷爷年纪还大的,于是开口喊:“李爷爷。”
“哎,好好好,来,李爷爷给你糖吃。”
李老头从兜里抓了把水果糖,让小丫头双手捧着。
李文华提醒道:“要说谢谢。”
“谢谢李爷爷。”
小丫头道完谢,把糖装进她二哥口袋,“二哥,你也喊,有糖吃。”
“哦,好。”李文斌挠头上前:“李爷爷。”
“好,李爷爷也给你糖吃。”
李老头又抓了把糖给李文斌。
然后抓了点给周秀芬李大强,连老爷子他们都有。
李文华调侃道:“老头,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在发喜糖。”
“滚滚滚,这不都怪你吗?”
李文华笑笑,去拿了松籽山核桃出来,“是,怪我行了吧。”
他和爷爷奶奶小声说了几句,老太太点头去厨房忙活了。
不一会,之前当零嘴的花生,凉拌黄蘑,刺老芽,就端了过来。
李文华打了虎骨酒,“老头,喝点啊。”
“这,不好吧。”在店里一点不客气的李老头,在这反倒不好意了。
“跟我瞎客气啥,陪我爷爷喝点。”
一顿酒,老爷子李老头距离拉近不少。
原本两人其实没啥话题,也不太能聊到一块去。
一个种地为生,一个自幼读书家境富裕,几乎是两个世界的人。
喝了酒就不一样了,俩人啥都说,鸡同鸭讲也行,反正聊的挺开心。
李文华送他走的时候还拿了点松籽带上。
“顾大妈,人给您送回来了。”
顾大妈搀着李老头,感谢道:“辛苦了小李,这是上你家喝酒去了吧,还麻烦你给送回来。”
又对李老头埋怨道:“你看看你,尽给人家小李添麻烦。”
李老头指着自己问:“他把我拉走的,怎么成我添麻烦了。”
顾大妈才不管这些,拉着李文华,“小李进来坐会。”
李文华拒绝道:“不了顾大妈,我还得去弄个插板,不然买了收音机也听不了。”
“家里就有。”顾大妈一把拽住他,“别走啊,大妈去给你拿。”
顾大妈扔下李老头,自己风风火火回屋拿插板去了。
李老头无奈叹气,“小子,我家迟早有一天被你搬空。”
李文华摊手:“怪我咯?”
没一会顾大妈就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根线。
这不是后世那种多用插板,而是和八九十年代电灯泡接头上有插孔的那种差不多,只有两个插孔。
“谢谢顾大妈。”
“不用谢,弄的这么客气干什么,下次有事就跟我说。”顾大妈笑呵呵的说。
李文华把装着松籽山核桃的袋子交给顾大妈,“好的,您对我这么好,有事我一定找您。”
和顾大妈告别,他本来想着去赵鹏飞家弄插板的,现在不用了,直接回家。
回到大院,他总算又看到阎埠贵坐在家门口了,撑起自行车走过去。
“蜂窝煤大爷,今儿个心情咋样?”
阎埠贵侧过身子不搭理。
李文华掏出一支烟递过去,“抽支烟,别这么小气,以后就是邻居了,隔壁,正儿八经的邻居。”
阎埠贵看着他,没发现有问题,迟疑片刻后还是接过了烟。
李文华又拿出火柴帮他给点上。
阎埠贵纳闷,这人什么时候变客气了,给烟抽还帮着点火。
回想自己这段时间好像没得罪李家,也没得罪李文华,心里稍微踏实了些。
“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没事,我就过来和你聊两句。”李文华看着烟一点点燃烧一点也不像是来聊天的。
阎埠贵抽了几口后,再次吸了一口,“咳咳咳……怎么咳咳,咳咳咳……”
李文华推上车往后院跑,留下阎埠贵呛的咳个不停。
日月轮转,时间流逝,转眼又过了三天。
星期四这天中午,往常都是在单位吃饭的周秀芬突然回来了。
正吃着饭的李文华急忙起身问道:“娘,您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周秀芬摇摇头:“你姥爷回来了,一会就会被送过来。”
李文华松了口气,还以为出了啥事呢。
“那我们去巷子里迎迎。”老太太急忙道。
几人饭也不吃了,关上门就出了大院,一直走到巷口等着。
周秀芬盯着街道,既期待又忐忑,时间仿佛变的无比漫长。
小丫头抬头看着她:“娘,姥爷长什么样?”
周秀芬苦笑:“娘也忘了。”
半个多小时后,一辆吉普直直驶来,按着喇叭示意几人让路。
李文华一边让路一边猜测道:“会不会就是这辆车。”
没人能回答他,谁也不知道是不是,只能看着车开进巷子。
“我们跟过去看看,万一就是这辆呢。”
老太太也意识到,时过境迁,大家碰见都未必能认出来,跑到巷口等也没用。
几人又往回走,远远就看到车确实是停在他们院门口。
有个穿军装的正在和院里出来围观的打听消息,在他身后还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老人穿着长褂,手里杵着拐杖,侧着脸看不清面容。
周秀芬越走越慢,直到有人朝他们指了指,和军人说了些什么。
老人才转身看过来,他消瘦的脸上不光有时间留下的刻痕,还有一道道伤痕。
周秀芬一步步走近,眼泪哗哗的流,伸手想要抚摸老人脸上的伤痕时,被老人抓住了。
“小芬,你是爹的妮儿小芬?”
“爹!”周秀芬抱着老人痛哭。
老人颤抖的拍着她的背,嘴里喃喃道:“长大了,爹的妮儿长大了……”
两人良久才分开,老人细细打量着周秀芬,“这么多年一定吃了不少苦吧?是爹不好,爹对不起你们。”
周围人越聚越多,都是从各院里出来瞧热闹的。
李文华小声说道:“娘,咱们带姥爷回家说。”
老太太也道:“对对,秀芬,亲家,咱们先回家。”
李文华走到挤在门口的人前,“麻烦让一下。”
人群让开一条路,等周秀芬搀着人走过,又聚拢到一起小声八卦着。
杨瑞华用手背偷偷碰着阎埠贵,意思是:你看这人都得当兵的开车送,李家这下了不得了。
阎埠贵烦躁的把她手拍开,我又不瞎,还能看不见,关键是悔之晚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