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自作多情了!
别墅里就那么几个人,能让林月哭的,除了我,没有别人。
我根本就没有做过让林月哭的事。
可是,这样的话,让我怎么主动说出口呢?
只要我说了,那我就落入自证的陷阱,天大的委屈,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若我不作任何解释,却是直接默认自己确实做过针对林月的事。
说与不说,结果其实区别不大。
反正问心无愧,权当没听懂罢。
“没忙什么,就是看了一点资料。课程紧,我有些着急。”
“嗯,注意休息,身体弄垮了,学到多少东西都没有用。开饭了,下楼吃饭。”
“好。”我回身收拾好桌上的书本,又去浴室洗完手,跟着林森先生去餐厅。
下了几级台阶,林森先生停住脚步,没有回头,轻声说,“沐沐,月月刚进家门,很多东西不懂,有什么让你不开心的地方,你是做姐姐的,包容她一下,好吗?”
林森先生的声音特别温和,还带着商量的意味,听在我耳中,却犹如一把匕首,刺得我鲜血淋漓。
“我知道的,哥哥。”
餐桌上四道主菜,其中三道是红彤彤的川菜,只有一道白灼菜心粉丝没有辣椒。
爸爸没有回来,林月殷勤的给妈妈和哥哥夹菜,见我一直只吃菜心粉丝,眼珠儿一转,用小勺子舀了一勺辣子鸡放在我的碟子里,“姐姐,不可以只吃青菜啦,会营养不全的。妈妈亲手给我做的辣子鸡,很美味呢,姐姐也尝尝。”
林月的话就像一记耳光,狠狠的扇在我的脸上。
我没有办法拒绝,只好说声谢谢。
那一勺辣子鸡,我一块也没有动过。
我辣椒过敏,是妈妈严格要求厨房不许做辣菜。
今天,妈妈亲手打破了她自己立下的规矩。
全家人都知道我不能吃辣椒,林月刻意夹给我时,却没有人开口阻止。
见我没有吃辣子鸡,林月又盛了一碗汤,推到我面前,“姐姐,你喝汤,不够我再给你盛。”
这话说的,家里有佣人,用得着她盛汤?不过是想办法挤竞我罢了。
我一看那汤,居然是罗宋汤!
妈妈牢牢的记着我不能吃牛肉,可是,当林月将汤碗推到我面前时,妈妈和林森先生仍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我轻叹一声,也没有动那碗汤。
温柔懂事的林月突然开始偷偷抹眼泪。
妈妈和林森先生都发现了,连忙问她怎么了,为什么又哭。
这个又字,用的非常奇妙。
我直觉的认为,她的眼泪与我有关。
果然,她在妈妈和林森先生的再三垂问之下,委屈的说,“妈妈,哥哥,姐姐是不是讨厌我,是不是我不该回来?”
“胡说,你姐姐怎么会讨厌你。这里是你的家,不回来你打算流落在外一辈子吗?”妈妈不开心的批评林月。
林月更委屈了,明明桌上有纸巾,她偏不用,而是两只手轮换着抹脸上的泪水,“我给姐姐夹菜,姐姐不吃,给姐姐盛汤,姐姐也不喝,还有昨天...妈妈,我是不是做错事情惹姐姐不高兴了呀。”
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二十多岁的成年人,玩儿这种幼稚的把戏,都不觉得Low吗?
我无语的放下筷子,斟酌着如何解释这件事最完美。
结果林森先生不开心了,俊脸下沉,狭长的凤眸中,含着淡淡的失望,“沐沐,还记得哥哥刚刚和你说的话吗?”
当然记得。
不就是让我包容林月吗?
可我连一个字都没有说,怎么就让他失望了呢?
“我记得,哥。”
“既然记得,为什么不吃月月夹给你的菜呢?汤也不肯喝。你们都是林家的女儿,一定要和睦相处。”
所以,不吃让自己过敏的食物,就是有意不和睦相处吗?
果然人心都是偏的。
我无奈苦笑,只好实话实说,“妈妈,哥,我辣椒和牛肉过敏,没有办法吃这些。对不起,是我影响大家的情绪了。”
妈妈的眼珠猛然僵凝,林森先生则抿紧薄唇,两个人都愧疚的望向我,欲言又止。
“妈妈,哥,月月,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说完,我推开椅子,起身回房间。
不知是不是太过伤心的原因,平时几分钟便走完的路,今天硬是长的仿佛看不到尽头。
所以说,怎么可能一样呢?
林月回来的第一个白天,妈妈和哥哥就把我辣椒和牛肉过敏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
长此以往,这个家,真的还容的下我吗?
林月,又会允许我留下吗?
答案显而易见。
半小时后,林森先生再一次敲开我的房门。
这一次,他长驱直入,将手上托着的托盘放在桌上,“我特地让厨房弄的小菜,都是你喜欢的。再吃一点,身体重要。”
托盘里装着一碗米饭,和四样小菜,确实是平时我比较喜欢的。
只是,我并没有什么胃口。
“哥,我,想和你说个事情,你能答应我吗?”
“说说看,是否答应,得看你要说提什么事。”林森先生摸了摸我的发顶,双眼含笑。
我咽了咽口水,只觉喉咙那里干涩异常,“哥,我,想搬出去住。”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林森先生突然站了起来,身上的气息冷的吓人。
“哥你听我说,月月已经回来了,可以承欢爸妈膝下,挺好的。我也该回到本来属于我的位置上去,这样对月月才公平。”
“谈什么公平不公平,不就是我为了月月叮嘱你几句,你便要和我闹脾气。沐沐,我竟不知道,你会如此小肚鸡肠和斤斤计较。”
“不是的,哥,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真心的想......”我试图和他说清楚,他却并不给我机会。
“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爸妈听了要多伤心。我走了,自己好好反省错误。”
林森先生甩袖离开,我盯着那个托盘,直到眼睛发涩。
心里真的非常非常难过,但是,这种难过,谁会理解呢?
我午睡刚起,妈妈便来了,坐在我旁边,握着我的手,柔声说,“沐沐,这两天妈妈忽略了你,是不是难过了?”
“没有妈妈。”对于这个从小疼我爱我的妈妈,我真的非常依赖。
“月月那孩子受了不少苦,妈妈怜惜她,对她难免多些关注。你是最懂事的孩子,会理解妈妈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