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闹闹嚷嚷的,没人注意到陈域的话。
再一看云华县主还待在原地,跟身边的侍卫低声聊着天,没有注意到有个人悄无声息朝她走来。
陈域一咬牙,也不起哄了,撂下迎亲的郑津,猛地冲了过去。
郑津有一瞬的错愕,不是,先前陈域分明跟他保证过,今天纵是看在太子的面子上,也不会闹事。
怎么突然就……陈域一向说到做到,不是个满口胡言的性子。
郑津脑子转了转,远远瞧见陈域冲向人群,赶紧上前掀开轿门,牵了新娘子出轿。
同时大喊:“新娘子出轿了,堵在侯府门口的都让让啊……”
自己喊还不够,还让一同去迎亲的媒婆丫鬟侍卫、同窗等等一道招呼,吸引百姓们的注意。
陈域冲的英勇,觉得救下云华县主后,可得问太子表哥讨个赏。
却没想到半道上,那暗中窥探的人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干脆利落亮了刀子就要动手。
他瞳孔骤缩,正要扑上去,云华县主身边的侍卫,利落转身一个擒拿手,当场将人拿住。
并捏碎了那人的手腕,信手接过刀子。
陈域僵在原地,后知后觉云华县主带了侍卫,顿时有些懊恼。
他气哼哼翻了个白眼,连声招呼都没打,跑了。
云华县主有些纳闷,陈域冲她翻什么白眼?
她今儿个可没闹事,安安静静地待在原地,跟莫惊风一块儿看热闹呢。
惊风随手将行凶的人扔给皇城司,擦干净手后,给她解释:
“陈小公爷许是瞧见那人意图对县主不利,特地跑来救人,谁知……”
云华县主了然接了话:“谁知眼神不好,没瞧见你就在本县主身边!”
莫惊风笑了下,没有就这件事再提下去,而是一边请县主入了侯府,一边压低声音说道:
“王爷不日就要回京述职受奖赏,期间这样的事少不得,县主可得保全好自己,莫要将自身置于危险的境地。”
云华县主抱臂,不以为然地点点头。
惊风从小就是个婆婆妈妈的性子,她的事什么都要插手,尽力做到最好。
当然,她也习惯了惊风的行事作风。
“知道了,武举很快就会放榜,你有几分把握?”
莫惊风一板一眼说道:“属下不知,但属下已经拼了全力。”
云华县主对他的本事,还是挺信任的,也没再多问,循着人流来到正堂。
郑津正牵着红绸,红绸另一头牵着新娘子,一拜天地呢。
太子和太子妃各坐在两侧,静静看着两人成亲,乍一看表情并无太大波澜。
云华县主定眼一看,却发现郑津拜的高堂,是一块牌位。
她飞快眨了下眼睛,知道大概是忠勇侯府郑雪晴的牌位,没有说什么。
注意到这一处的,不止云华县主,不少围观的同年,也瞧见了不对。
寻常人家成亲,坐在高堂上的,不是亲爹就是亲娘,除非爹娘都没了,才空着高堂虚拜一场。
郑津怎么拜的是牌位?
新娘子知道吗?
新娘子从旁人的只言片语里,知悉了这事。
红盖头底下,本就不怎么愉快的表情都僵了。
纵使成远侯被流放北疆,不是还有徐老夫人在,为何不让老夫人顶上,偏要拿个牌位来寒碜她?
随着一声‘二拜高堂’声起,裴织锦想起这是泰丰帝为她赐的婚,强行忍了气,跟在红绸的牵引下,拜了‘高堂’。
见她全程安安分分没有闹出什么事端,林净月可算松了口气,送走郑津和新娘子后,瞥见陈域鬼鬼祟祟凑到太子身边,说起刚刚在侯府门口的事。
“太子表哥,你是不知道,我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救下云华,让她感激我一辈子,从而决心不嫁我了。
唉,就差一点点,也怪我时常不带侍卫出门,险些忘了,睿诚王府的侍卫,个个都有一身本事。”
云华县主遇险?
林净月眸子一抬,环视一圈后瞧见正和惊风说着话的云华县主,可算松了口气。
她沉思片刻,很快就将睿诚王回京述职,和云华县主遇袭一事联系起来。
上辈子,云华县主正是在睿诚王返京途中,闹出了事端。
当众踹翻秀才,鞭笞举子,甚至险些误伤大儒,口出狂言,称陛下少得了文官,可少不得武将镇守边疆。
林净月当时不在场,但到酒楼时曾听人提起过。
此事中最巧的是,云华县主口不择言时,恰好被民间私访的泰丰帝听了个正着。
睿诚王一回京,直接被去了兵权,下半辈子只能坐守王府,再也不能回南境抗敌。
“殿下,太子妃,还请上座,津儿马上就出来,与诸位敬酒。”
老夫人主持大局,镇定从容地说道。
林净月淡淡‘嗯’了声,命满枝唤来云华县主同坐一席。
陈域被太子冷声训了一顿,悻悻耷拉着脑袋,跟着坐了下来。
还没等陈域让云华县主佐证,她门口遇袭确有其事,并非他臆想或故意闹事,陈管家急匆匆行来,笑道:
“二皇子携忠勇侯府小姐前来,三皇子独身前来道喜,六皇子与九皇子,分别送来贺礼。”
老夫人瞅瞅坐满了的花厅,干脆让人在正堂再摆上一桌,再请唐映柳出来,伺候三殿下。
满枝笑着上前,温声劝道:
“映柳小姐性子一向……不怎么温和,万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闹了起来,丢的可就是郑世子的脸。”
老夫人顿了一瞬,缓缓点头:“我亲自去喊她过来,再若闹事……”
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不过何允芳被废正妻之位后,唐映柳,连带着唐印元唐印庚也安分了不少。
想来,应当不会当众闹得大家都没脸。
小厮一路引几位贵人穿过花园游廊与花厅。
三皇子本就不愿娶一个对自己毫无助力的唐映柳,今日若非太子来了侯府,他怎么可能会来道喜。
他一路上面无表情,路过花园时,见好几桌客人颇为粗俗,跟十几天没吃饭的狗一样不停往嘴里扒饭,不由得皱了皱眉,问小厮:
“这些都是什么人?怎么请了这些个上不得台面的进府吃酒?”
几桌都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闻言动作一僵,下意识看向三皇子。
三皇子目露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