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茗蕊刚要转身,桌上的加密通讯器突然亮起红灯。
是将军的专线。
她的指尖微微一顿,随即按下接听键。
屏幕上,将军的电子头像浮现,冰冷的机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
“Luna,两个小时之前有一通电话,你没接。”
傅茗蕊身体一紧。
余光扫了一眼站在窗边的白枭。
他正背对着她,但肩膀的线条绷得极紧。
两个小时之前。
她还被绑着在那艘渔船上呢。
她收回视线,语气平稳:“抱歉,将军,当时可能信号不太好,我没接到。”
通讯器那头短暂地静默了一秒。
“信号不好?”
将军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傅茗蕊能感觉到那电子音里藏着的审视。
“是的。”她面不改色,“我在仓库区,那边的屏蔽设备有时候会干扰通讯。”
白枭沉默着。
傅茗蕊没有看他,但她能感受到他从背后投来的目光。
好半天过去。
“下次注意。”
将军最终说道,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傅茗蕊微微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将军又补了一句:
“白枭在你旁边?”
她的呼吸一滞。
白枭转过身。
傅茗蕊垂下眼睫,语气如常:“是的,我们在核对手头的工作。”
通讯器那头再次沉默。
几秒后,将军的声音重新响起:
“很好,你们继续。”
红灯熄灭,通讯切断。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得可怕。
白枭缓步走到傅茗蕊面前,看着她。
“信号不好?仓库区的屏蔽设备?”他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嘲讽,“你可真会编。”
傅茗蕊抬眸,直视他的眼睛:“不然呢?你想让我告诉将军,你的人绑了我,还差点杀了我?”
白枭的嘴角微微绷紧,但很快又恢复成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倒是很会给我面子。”
傅茗蕊站起身,绕过他,走到窗边。
夜色深沉,远处的码头灯火通明,货轮正在卸货。
“我不是在给你面子。”她淡淡道,“我只是不想让将军觉得,我们两个已经开始内斗。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拿到将军面前去告状,谁也没有好果子吃。”
白枭盯着她的背影,半晌,才低笑一声:“内斗?你太瞧得起你自己了。”
傅茗蕊没有回答。
她知道,在白枭心里,自己不过是一个运气有点好的小喽啰,早晚有一天会跌回去。
根本不配和他斗。
白枭整理了一下袖口,转身朝门口走去。
“明天见,Luna。”他已恢复自然。
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过。
门关上后,傅茗蕊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
她仍然需要更多的筹码。
傅茗蕊知道自己最近得势,很大程度上是黑豹被押进了水牢,被踢出了将军的心腹之外。
白枭对此乐见其成。
可是白枭或许也没想到,将军不想让他一家独大,以至于抬举了她这么一个“小角色”,还认她做干女儿。
现在她名义上已经和白枭平起平坐了。
要知道,在不久以前,以她这样的层次,根本见不到黑豹和白枭这样的大人物。
他们对她来说可望不可即。
而现在,那个曾经的业务区小妹,那个身处底层的、被阿泰这样的打手们欺负的小蝼蚁,现在竟然也翻身做了掌权者。
很荒谬,很梦幻。
但傅茗蕊没有被冲昏头脑。
她知道一切都只是短暂的、昙花一现的。她的根基一开始就不牢固,随时会跌落下来。
她要趁着这段时间,掌更多的权,接手更多的工作,让自己不再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
可问题是——
将军现在并没有那么信任她。
真正核心的工作,仍然是白枭在做。
将军最近交给她几笔小额的任务,看似信任,实则试探。而白枭手里那些真正的大单,她连碰都碰不到。
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把白枭手里的工作给“抢”过来呢?
……
傅茗蕊站在医疗室门口,指尖悬在门板上方,迟迟没有敲下去。
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得让将军觉得白枭不可靠,她一个人单打独斗不行。
她需要外援。
她深吸一口气,指节叩响了门。
门内传来黑豹懒散的声音:“进。”
推开门,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黑豹半躺在诊疗床上,衬衫敞开,胸口缠着绷带。
从水牢里被捞出来之后,黑豹元气大伤,一直没有恢复。
“你来了?”他抬眼,“Luna小姐亲自来探病?”
傅茗蕊反手锁上门,走到他面前,目光落在他胸口的伤上。
“伤怎么样了?”她问。
黑豹嗤笑一声:“怎么,关心我?”
“我需要你帮忙。”她直接道。
黑豹的动作顿了一下。
“你现在已经是Luna小姐了,将军的干女儿。”
“连我见了你,都需要恭恭敬敬了。”
“你还有什么事,是需要‘我’来帮你的?”
傅茗蕊回头看了一眼。
医疗室的门已经反锁。
她俯身。
“白枭手里有几条洗钱线,我想接手。”
她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咬得极清晰。
黑豹盯着她看了几秒,眼神震惊:“你胆子不小。”
“不是胆子的问题。”她抬眸,直视他的眼睛,“是机会。”
黑豹的笑意渐渐敛去。
“白枭一直明里暗里和你斗,这次你之所以会落入水牢,也是他提前布局设计了你。”傅茗蕊顿了顿,“虽然,他是拿了我来设计你。我也有一部分责任。”
“但你难道心甘情愿被他设计么?”
“你已经失了势,现在只剩白枭是将军的心腹,没有人阻止他的话,他会越来越过分。”
“而我,现在是唯一能阻止他的。”
“你之前帮了我一把,给了我将军那位过世的女儿的信息,让我得到了将军的信任。现在可不可以帮我第二把?”
空气沉默了许久。
“你知道白枭是什么人吗?”他声音低沉,“他能在将军身边待这么多年,有的是手段。你和他斗,小心最后死无全尸。”
“我知道。但我没得选。”
“我现在已经身处旋涡了,已经是白枭的敌人了。白枭的势力根深蒂固,如果我不先下手,迟早会被他吞得骨头都不剩。”
傅茗蕊淡淡道。
“所以我才来找你,求你帮我。”
黑豹眯起眼:“你想让我做什么?”
傅茗蕊走近一步,压低声音:“装病。”
黑豹挑眉:“装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