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姨娘红着眼问:“那卦象上可还有说别的?”
沈栀意在旁看着,心中疑惑顿生。只觉得这肖姨娘有些奇怪,怎么对世子这般上心,倒显得上首的王妃情绪稳定太多。
王妃被她这话勾得情绪上来,也忍不住湿了眼。
“若是志儿想要沈小姐留在府中,那就遂他的意。”
张见紧张又带有一丝讨好地看向谢砚辰。
谢砚辰眼风扫过张见,对方直接吓得跌坐在地,身上的布包也随之落地,里头东西散了一片。
张见手忙脚乱收拾,沈栀意背对众人帮着收拾,抢在张见前头,将那两枚一模一样的钱币,当着张见的面,收进袖中。
她对着张见露出单纯无害的笑容,轻声说:“大人别急,我帮你收拾。”
谢砚辰挥挥手,两个手下一左一右扶起张见坐到椅子上。
“今日府上的事有些不顺,怕是圣上听到了会忧心,到时候还望张大人好好解释才是。”
话音落下,就有下人端着一盘子白银进来。
“张大人辛苦了,我知占卜卦象十分费心劳力,所以府上会有下人送你回家。你好好休息,我大哥的亲事,高低算是成了。”
“日后若有机会,我定再登门拜谢。”
张见腾地起身,连忙摆手,“谢二公子客气。不用不用。”
王爷又与他客气一番,让人好生送着,出了王府。
等到送走了张见,王爷低声吩咐,“将沈小姐送到世子爷的卧房中去。”
国公府以为沈栀意今日嫁进来的结局就是拜堂成亲后,便会赴死。所以压根没有准备新房。
没有新郎的新房,国公府也不会有心思去布置。
为了完成所谓的成亲仪式,只能先将沈栀意送到世子生前住的卧房。找来两根红烛点上,便也算是洞房。
等到旁人都离去,王爷一个箭步冲过去,拧着谢砚辰的耳朵就往书房拖。
刚才还气势凌厉的谢二少爷此时疼得龇牙咧嘴,嘴上连连求饶。
“爹爹爹,疼疼疼。”
王妃远远看着,莫名觉得羡慕。
别人的儿子,和自己的丈夫,那般亲密无间。
当年谢政将肖氏带回,低声下气同她说,一场战役毁了肖氏的家乡,她孤苦无依几乎丧命。
他求她给肖氏一个后院的位置。
肖氏出身低微,被抬了姨娘,十多年受尽王爷宠爱。
好在肖姨娘从来不是一个争宠的性子,没有恃宠而骄,甚至还有一次不顾自身安危救了谢嘉志的性命。
所以霍容音对他们母子向来宽容。
本以为,自己有个优秀的儿子依靠,家宅和睦,这辈子也就能这般富贵平和地过下去。
谁知道自己儿子会在半年前下江南,又会在三个月前横死,尸骨无存。
谢砚辰当时回来,跪在她面前,不断扇自己耳光,说江水太猛,他没用,没有拉住大哥的尸体。
她差点跟着儿子一起死了。
可是午夜梦回,她又一次一次梦到儿子回了王府,温柔地叫她娘。
她便想着,会不会儿子没有死?
霍音容叹口气,转身回了自己院子。
谢政书房
一下接一下的藤条打在谢砚辰的后背,他也没客气,嗷嗷嗷乱叫。
清风看着自家爷挤眉弄眼的模样,连声说:“王爷,您饶了二爷吧!二爷身上的杖刑还没好利索呢!”
王爷手速慢了下来。
“王爷你没见到,二爷整个屁股都被打开花了,都没一块好肉。连翘姑娘的金疮药每次都得用上半瓶才够呢!”
王爷手里的藤条总算停了。
“活该!”
谢政毕竟上了年纪,打一顿下来,自己也累得够呛。
“让你一天到晚不知天高地厚到处惹事。”
“还好意思说你屁股,你屁股上的伤怎么来的,你怕是忘了。”
“今天就又敢威胁朝廷命官。对方可是钦天监的人,你怎么敢!”
王爷说着就来气,本来放在桌上的藤条又被拿起来,朝着谢砚辰面门就丢了过去。
谢砚辰一把接住,扣扣额头,“爹,你那么聪明,我不信你还需要我跟你解释。”
谢政冷哼一声,眼神凌厉,“我不明白,那沈栀意给你下了魔咒不成,要你这样冒险帮她?”
谢砚辰被清风扶着站起身,“爹,我哪里是在帮她。我是在帮我们国公府。”
谢政示意他继续说。
“之前后宫不宁,被有心之人引导为大哥怨念过重,有损皇室时,我就起了疑心,一直让人偷偷查着。只是背后那人藏得深,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我便让人往钦天监里递了点子。就有了后面要配冥婚之事。”
“那你为何又要威胁恐吓张见?”
“因为我一开始并没有打算真的让人嫁进来。谁好人家会送女儿来死?”
谢政有些无语,“那你目的是什么?”
“引蛇出洞。”
“大哥意外身亡,他户部尚书的位置便由二叔顶了。可我们世子之位还空悬着。我又是个不成器的,从来不得爹的欢心。”
谢砚辰说着幽怨地看着谢政一眼,谢政咬牙切齿又想给他一拳。
“旁人若使些手段,夺了我们大房的候位,也不是不可能。”
谢政后脊发凉。
“你是说……”
“对,平地起风波,平白无故借大哥的名头坏我国公府的名声,就算圣上对我们府上青眼有加,可是三人成虎,皇家又比旁人更信这些。”
“三番五次,必然会动摇帝心,我便顺水推舟,提出一个化解之法。让圣上心中可以得些宽慰。”
“他们既然想要夺我们候位,想来也是不会让沈栀意顺利嫁过来。不然,这怨念之局不就被破了嘛?”
“而且,有了女人,下一步就会有孩子。那我们这一房的香火,便可延续。即便我是个不中用的,也能有养子撑起门楣。”
谢政一副豁然开朗的模样,“所以那张见今日来,就是为了口口声声都要沈栀意死。幸好你及时回来,不愧是我的好儿子,时刻记挂着国公府。”
谢砚辰摸摸鼻子,心中有愧。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心中除了在意国公府,还在意什么。
“那下一步,是要让那沈栀意生个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