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被王妃眼中的悲伤与愤恨所震慑住。
他一直以为自己将妻妾关系处理得很好,两个儿子也十分有出息。
大儿子人前风光,二儿子在那人面前的脸,为他国公府上了另一重保险。
谁能想到向来宽容平和的王妃也跟着妾室一起发疯。
要来同自己掰扯这些陈年往事。
他觉得委屈,他不过是犯了一个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再说了,他们这种高门,别说一个妾室,就是妻妾成群,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他只是纳了一个小小的妾而已。
“你当时不乐意,你开口说出来呀!你又不说,假意大度接纳,这么多年了,你才来跟我翻旧账,也太过于心胸狭隘。”
崔容音笑了,笑着眼睛里都闪了泪花才停下来。
好好好,如今倒是都成了她的错。
有心之人不用教,无心之人教不会。这些年,她早就懒得说了。
她只看向谢砚辰,“你的不幸,都是这位谢王爷造成的。我人证物证俱全,可以证明你不是他同肖萍儿的儿子。”
“他们两人的儿子,出生就死了。就葬在谢家陵园,那块无名碑下头。”
若说之前还有一丝怀疑,听到无名碑,谢砚辰算是真的信了
他每年生辰,谢政都会出府。
有几次他好奇,都偷偷跟着他,发现谢政都是去陵园,祭拜那块无名碑。每一年都是如此。
谢砚辰看向谢政,“爹,是真的,对吗?”
他的目光清冷又锐利,谢政只觉得自己被看穿,没有办法继续隐瞒。只能坦诚相告。
“砚辰,你姨娘当时难产,孩子窒息,生下来就没了气息。她向来脾气暴躁。若是醒过来看到孩子死了。她怕是要当场跟着去。”
“我为了不让她做傻事,才会去外头寻了你。将你抱回来,养在身边。”
“我只是没想到,她还会生出换子的法子。更没想到,王妃会悄无声息地又将两个孩子换了回来。”
谢政有些愧疚,想要抱一下谢砚辰,却被他侧身躲开。
他一动,袖子就拉扯开,随时都有被发现的可能,即便是这种情况,沈栀意依然没有松开他的袖子。
感受到拉扯,谢砚辰的身子往沈栀意旁边挪了半步。
他看着谢政问,“那我娘是谁?”
谢政眼神闪躲,不敢直视他,“我并不知道,当时我也被你姨娘那模样吓到,只吩咐了仆人下去找刚出生的婴儿,并没有问是从哪里抱来的。”
谢砚辰明白,谢政不会这样轻易告诉自己。
他转过身,看向崔容音,“所以,这些年,你从来都知道姨娘认错了人,你就这样看着我们母子出尽洋相。”
王妃淡淡地看着他,“我没有让你们做任何事。王爷宠她,我也从来没有为难过她。她对志儿的好,对你的坏,都是出自她自己的本心,于我何干?”
谢砚辰沉默,转身离开。
沈栀意匆忙行礼,“儿媳告退,我去看看他。”
王爷王妃两人并没有挽留,让她去看看谢砚辰也好。他的脾气可不好,现在闹出这样的事,王爷有些担忧。
怕他一任性,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被里头那位知道。
在旁边听了过程的肖姨娘,要不是被几个婆子合力拉着,早就扑过来殴打谢政了。
谢政看看肖萍儿那通红的眼,乱了的发,已经狰狞的脸,有些疑惑自己怎么就被迷得五迷三道,不顾崔家士族的压力,硬是将这样一个疯婆子娶进门了。
他摇摇头,抬步就往王妃身边走,王妃见他靠近,直接抬步走人。
这些年她谨记自己当家主母的气度,实在是太累了。
活得像个假人。
今天终于找到一个机会发泄,她觉得无比痛快。
王爷一个人站在院子里,重重叹口气。
谢砚辰向来聪明,谢政担心身世的事情满不了多久。
沈栀意本来担心谢砚辰会大发雷霆,谁知道他回了院子,连东西都没摔。
而是直接叫来清风等人开始吩咐事情。
“你们去查一查这个日期,有新生儿出生的人家,无论男女,全城不要漏过一家。”
两人分头而去。
谢砚辰打开桌上的折子,认真看起来。
沈栀意狐疑地盯着谢砚辰,只觉得这样的他不正常。
谢砚辰早就发现她探究的眼神,被她盯得久了,抬头与她对视。
“怎么样,看清楚了嘛?”
“看清楚了,你想把自己装得不那么难过一点。”
沈栀意抿了抿唇,温柔开口,“没事的谢砚辰,有些事情换个角度想,又不一样的见解呢?”
谢砚辰收回目光,落在折子上。
沈栀意根本没注意到,自说自话,“你看啊,肖姨娘是你娘亲,她当年那样做,也是想给你博个好前程。虽然方法不可取。但是还是说明,她从根本上是爱你的。”
谢砚辰头也不抬,继续看折子。
沈栀意拼命想着帮肖姨娘圆场子的话,“还有啊,她对世子好,纯粹是因为交错的母爱。从来都不是因为你不优秀,你不好。”
谢砚辰视线一顿,慢慢地抬头,看向沈栀意,“那你觉得我很好,很优秀吗?”
沈栀意疯狂点头。
谢砚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说实话!”
沈栀意犹豫了一下,估摸着自己若是当着谢砚辰的面说他坏话,自己被砍死的几率有多高。
可是继续说奉承话,估计也逃不了被他收拾。
于是,沈栀意开口,“二爷你本来就很好。你路见不平,是真帮,并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另外,你孝顺父母。肖姨娘那样对你,你还是处处挂念着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在她被关禁闭的时间里,你一直在往她院子里送吃的喝的用的。”
“但是……”
谢砚辰定睛看着她,沈栀意吞咽了几口口水,壮着胆子开口。
“但是,有些时候,你是真的很讨人厌。”
“你有时候总会做些很气人的事情,或者说些很气人的话。让我恨不得扇你两巴掌。”
“你即会以权压人,也会用权势救人。所以我觉得你又讨厌又挺好的。”
谢砚辰被她这形容逗笑。
一伸手,拉住她,将人拖到自己面前。
两人身体之间隔着书桌,能感受到别刺呼吸的温热。
沈栀意被吓得一个激灵,害怕地问,“刚刚我是在夸你,你不应该生气。”
谢砚辰伸出手,掐住沈栀意的脖子,手上并没有多用多少力道,更多只是想吓吓她。
“我是既可以救人,又可以杀人!你要不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