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沈栀意的一字一句落地,大殿里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一些人看向崔容音,有些人看向谢砚辰,更多的,则是都看着大殿中央,直挺着脊背的绝色女子。
皇帝听到沈栀意的话,脸色瞬间变得黑沉。他眼中迸发出的寒意,让沈栀意也忍不住心头一颤,可是她没有退缩,反而将脊背打得更直。
“这些信件就是我外祖父当年查找到的沈寻文贪污受贿的证据。南街的绸缎铺子,是他们倒卖运送脏银的掩饰。”
“他们当年盗用朝廷的赈灾银两,从北夷人手中购买了大量的生铁。其心可诛。”
皇帝翻看着沈栀意呈上的证据,脸色变得越来越黑。
他在看到一封信的时候,直接将信揉成一团。
沈栀意眉头一皱,倒是没说什么。
“沈栀意,按你说的,沈寻文倒是好本事,不仅贪污朝廷银两,还勾结京中权贵,意图不轨?”
“正是!”
沈栀意回答得干脆,让大殿中刚还在看热闹的人立刻自危起来。生怕她攀咬自己。
“那你可知,他背后之人是谁?”
皇帝不怒自威,有一种上位者的压迫感。
“那人正是户部尚书,谢恩!”
沈栀意心中明白,谢恩背后还有人。可是她也明白自己的力量微薄,这次宫宴机会难得,她能做的就是牵扯出谢恩来。
谢恩本就在现场,在沈栀意开口的时候,已经吓白了脸。如今听到她真的点出了自己的名字,更是身子一软,跌坐在地。
皇帝派人去宫外传了沈寻文。
沈栀意为了让皇帝相信自己,让人带了一个老者进来。
那老者居然就是之前在江源镇给沈栀意豆花吃的那老人。
老者是当年青石镇的幸存者,被林大人救下来。在裴行之前来调查之时,才显露真实身份,并且将当年的真相都告诉了裴行之。
裴行之又安排了老者以送豆花的名义,出现在沈栀意身边。
沈栀意在知道对方身份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谢砚辰。后来又发现了外祖家中的信件,更加坚定了她将老者身份隐瞒下来的决心。
皇帝听完老者的描述,气得一挥袖子,桌面的瓜果佳酿全部被打翻在地。
“谢恩,你这个狗东西,你与那沈寻文就是这样为朝廷办事的?”
“简直猪狗不如!”
谢恩跪在那里,整个身子哆哆嗦嗦,嘴里只说着:“微臣该死,微臣该死。”
不一会儿沈寻文被带来,沈寻文见到沈栀意第一时间就冲上去,要扇她耳光,被谢砚辰一脚踢开。
沈寻文捂着胸口,怒骂道:“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居然状告你爹,当心出门被雷劈死!”
沈栀意冷声说道:“便是死,也会拉着你一起死。”
沈寻文无能狂怒,破口大骂。
皇帝听得耳根疼,抓起万宝珠桌上的杯盏就对沈寻文砸去。
沈寻文本能一躲,事后才反应过来砸自己的人是皇帝,赶紧吓得跪下,“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皇帝没有多说什么,指着豆花老翁,问沈寻文作何解释?
沈寻文心中早有盘算,只说这人证是沈栀意找的骗子。
沈栀意又让人传了邱明夫妻来。
本以为邱明夫妻会直接钉死沈寻文和谢恩的罪名,谁知道邱明在进来见到谢恩后,一脸愤恨,在抬头见到坐在上头的皇帝,瞬间吓得六神无主。
邱明的哑巴夫君更是一脸惊恐。
沈栀意见到两人这模样,有了不好的预感。
沈寻文跪了半晌,突然脑子清醒不少,他恶狠狠地威胁邱明,“时隔多年,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你一个下贱奴婢,为了钱财,信口胡说是常有的事情。可如今到了陛下面前,你若还是胡言乱语,那可是诛九族的罪过,便是你躲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找到,被杀个干净。”
邱明紧抱着自己男人,吓得说不出一个字。
沈栀意想要开口,却被皇帝抢在了前头。
“那个妇人,你知道什么?倒是说来,朕听一听。但是,要想清楚,朕听不得半个字的假话。”
皇帝的声音沉重冰冷,让沈栀意听得心头一沉。她再看邱明,果然,那妇人脸上早已经没有了血色。
邱明沉默许久,从她男人怀里挣脱出来,在所有人等着她开口的时候,一头撞死在了柱子上。
血溅当场。
沈寻文大喊:“看,这女人一定是被沈栀意收买的。到了陛下面前,吓破了胆,不敢再撒谎,才会选择自尽。”
男人见到邱明已死,他也没有多少求生欲望。夫妻同心,他又怎么会不知道邱明一死想要保全女儿的心思。
他们当初被沈栀意救下,听了她的话,才会觉得能扳倒当年害自己的高官。
可是今日这情形,他便知道,不说一个沈栀意,便是十个沈栀意,也不是当年仇敌的对手。
男人怨毒地看着上首的皇帝,咬破牙齿间的毒药,自杀身亡。
沈栀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
沈寻文则是趁机开脱,说沈栀意蓄意陷害。因为当年她母亲病死一事,对自己耿耿于怀,脑子出了问题,才会这样不顾一切地陷害自己。
沈栀意大怒,“你胡说。陛下面前还有我外祖父收集到的亲笔信。”
皇帝一挥手,让人将信件递到沈寻文面前,让他看。
谁知道他看也不看,突然发起狂来,将所有信件撕毁,吞进肚子。
沈栀意惊呼出声,拼尽全力,也没有将信件保全下来,反而被沈寻文咬了好几口。
她被推倒在地,茫然无措地看着沈寻文将那些信件一点一点吞咽下去,仿佛身体的力气也在这一刻被一点一点抽走。
谢砚辰上前想要扶起她,她抓住他的衣襟,恳求道:“谢砚辰,你知道的,你为我作证好不好?”
谢砚辰动作一顿,低声说:“我扶你起来。”
沈栀意如遭雷击,她知道,他不肯帮她作证。她自嘲一笑,对呀!她要告的人,有他的伯父。
他如何会帮自己?
她推开谢砚辰,挣扎着要自己站起来。
谢砚辰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先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