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
顾羽裳听到我的话，立刻皱起了眉头，露出了些许不悦，望着我的左手道：“你的手可还没有恢复好。”
我开口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要我接下来不动手，就没问题的。”
“怎么，在这里住的不习惯吗？”顾羽裳望着我问道，“还是和某个人相处得不愉快，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她的表情很平淡，但也看得出来她是认真的，如果我提出了要求，她是真的会帮我解决。
说实话，对于她的重视，我心里要说不感动是假的。在这三个月里，我对顾羽裳的实力有了一个更深的了解，知道她手下不只有地下黑拳那个场子，还有好几个价值更高的大场子，比如第一次见她时的那个KtV场所，也是她的场子之一。
而这些场子都有共同的特点，很赚钱，并且带点灰色擦边，不是那么地正规，但由于没有做得太过火，还在框架之内，所以只要没有被捅出来，又处于允许范围内的。
毕竟，顾羽裳每个月都要相当大的一笔开支，是要送到上面去的，按照白军的说法，这是通融金。
不管怎么说，顾羽裳的确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尤其在这次她和陆景川之间的斗争大获全胜之后，她的势力更是暴涨了一波，现在的她在羊城已经是一方大人物了。手下掌握着不少资源，人手也兵强马壮的，不说如日中天吧，那起码也是能够呼风唤雨的。
关键，她还是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坐到了这个位置，不得不承认，顾羽裳的能力很出众，巾帼不让须眉，能够被这样的人重视，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进一步说，只要抱好顾羽裳的大腿，这辈子就不用愁了。
我摇了摇头说道：“这里挺好的，也没有谁得罪过我。”
顾羽裳挑了挑眉头，“所以你是对我有意见了？”
她的脸色沉下来时，顿时释放出来一股强大的气场，令人感到很大的压力，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变得沉重起来。
这还是她三个月来，第一次给我脸色看，上位者的气场不容小觑。
我很快就恢复了自然，抵挡住了她的压力，主要我知道，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我稍微沉默了一下，说道：“我的确有点不太适应你的重视，这三个月来我过着皇帝般的生活，都开始怀疑我是不是我了。”
顾羽裳听到我这话愣了一下，随即面露古怪，“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对你太好了，反而令你觉得不自在？”
我点了点头，“差不多这个意思。”
这下顾羽裳更加无语，甚至还做出了翻白眼这种不符合她身份的动作，“我说陈焕新，我怎么都没看出你还有犯贱的一面？我对你好，你反而不乐意了，非得我对你差才舒服？”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挠头，露出了几分尴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有点受之有愧了，而且，我也不习惯过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顾羽裳望着我不说话，我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咋了，我们脸上有东西吗？”
“你刚才那番话是认真的？”顾羽裳问道。
“当然。”我点头。
“好。”顾羽裳竖起食指，盯着我说，“首先，你那晚帮了我的大忙，很大很大的忙，并且还是建立在你奋不顾身为我拼命的份上，你可能觉得没什么，只是你应该做的事情。但对我来说，不是这样的。”
“那次的约斗，圈子里的所有人都认为我输定了，并且很多人都下注买我输，还有很多人准备着看我的笑话，甚至他们等着我一旦输给了陆景川，就联合陆景川吞并我的场子！所以你知道我当时是有多大的压力吗？不瞒你说，我已经做好了失去一切，离开羊城的准备。”
听到顾羽裳这话，我立刻惊讶起来，这的确是我不曾了解的信息。
“很惊讶吧，这件事除了你之外，我谁都没有说过，包括白军，他也不知道我当时面临着什么。”顾羽裳顿了顿，接着说道：“但在那样一个绝境下，你帮我赢下了比赛。正如你赢下比赛后的发泄，所有人都瞧不起你，所有人都认为你输定了，你不甘心，不服气，你最后拼了命赢下了比赛，你打了所有人的脸！当时的我，又何尝不是和你一样的心情呢？只是被我压制在心里而已。”
我张大了嘴巴，心里压制不住的惊讶和动容，我第一次触及到顾羽裳的内心，无形之中，我感到顾羽裳亲近了一些。
顾羽裳深吸了一口气，盯着我，说道：“焕新，很多年了，这是我头一回在男人面前袒露自己的软弱。你知道偏偏这个男人是你吗？”
我被她盯得有点慌乱，关键她的眼神很认真，并且充满了侵略性，好像要将我整个人看透似的。而且她长得很漂亮，堪比熟透了的水蜜桃，光论气质的话，顾羽裳比没有离婚前的曼姐，都要更加具备冲击力，一颦一笑之间，就令人心跳加速，小鹿乱撞。
我对顾羽裳并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但作为男人的本能，我还是不可抑制地感到心跳加速。
而且吧，顾羽裳这话实在太容易令人误会了，什么叫偏偏这个男人是我？
在顾羽裳的眼神注视下，我连忙摇头，表示不知道。
顾羽裳露出了一个笑容，开口道：“因为你值得。我调查过你，所以我知道你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这三个月来的相处，也印证了这一点。焕新，你身上不缺乏勇气，你还是一个智商很高的聪明人，你这样的人不应该做一名打手，那是牛刀小用。你应该当一个上位者，当人上人！”
“所以，跟着我吧，我会将你培养成一个合格的上位者。只要你点点头，从此荣华富贵，金钱女人，你都将唾手可得。”
听完这话，我的心跳忍不住地加速起来，事到如今我哪里还不晓得，顾羽裳这是正式向我抛出了橄榄枝，要招揽我进来，当自己人培养呢！
望着顾羽裳真诚且期待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我就要开口答应了。
但是话到了嘴边，我的脑子冷静下来，理性制止了我的冲动。
我的年纪不算大，满打满算，现在也就刚过二十一岁的生日，放到社会上，算得上愣头青，冲动上头才是属于我的标签。
然而我的经历却不允许我成为了冲动的人，我拥有远超同龄人的理智和冷静，这是以我早早就失去了年轻人该有的幻想换来的。
虽然顾羽裳说得很美好，好像只要我点头了，就能成为人上人，过着荣华富贵，无忧无虑的生活。
但我内心很清楚，这个过程必然是充满了磨砺和荆棘的。人上人意味着拥有超越常人的社会资源，而社会资源是有限的，你手上多了，其他人手上就少了，这是一个争夺的过程！
争夺又意味着战争，各种勾心斗角……只要我稍微想一下，我就觉得反感和排斥，我很确定，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更加适合过孤狼的生活，即便这看起来很蠢。
所以我坚定地拒绝顾羽裳，“顾总，能得到你的赏识我很荣幸，但我很确定自己并不是这块料，所以，抱歉，我不能答应你。”
顾羽裳嘴巴动了动，想要说点什么，最后她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沉默了差不多有十秒钟，然后才拍拍我的肩膀，说道：“好，人各有志，既然你不想加入，那我也不勉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