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伤着，睡吧。”萧晔闭上眼，江玲玉也被这句点醒了，是她高兴过头了，连这事都忘了，但不管怎么样，这是个好的开端，至少她有了留宿的资格。
他再没有搭理江玲玉，幼年的一幕幕浮上脑海。
那是母亲死后的半年，他和父亲关系还很好的时候。
才四岁半的萧晔，想去找父亲一块睡觉，趁嬷嬷没注意偷跑了出来，却在父亲的房间看见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他走进房间的时候，萧毅正和梁妍芳脱得精光，在榻上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萧晔被这一幕吓得不轻，被萧毅唤来的嬷嬷带了回去，但还是高热了两天，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那天他只穿着底衣光着脚丫跑出来的原因。
两个月后，萧毅就迎了梁妍芳进府。
老夫人本来就喜欢萧晔的生母卫华，又一直对梁妍芳还未过门就上了自己儿子的榻这件事非常不齿，也心疼孙子被他们吓到高热，不好怪自己儿子，只能怪梁妍芳了。
自那以后萧晔就有意无意躲着他们，不久后萧晖也出生了，算算年纪，也就是梁妍芳过府之前就有的。
再大些，便是众人皆知的，父子关系不睦。
父子俩都是暴脾气，尝尝闹得国公府鸡犬不宁。
随着年岁渐长，众人都以为他将那件事忘记了，但也没人好意思开这个口来问，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件事给他造成的心理阴影有多大。
足够恶心了他一年又一年。
直到收通房的年纪，他才知道自己失去了男人的本能，自此以后脾气变得愈发暴躁。
哪个男人遇到这种事能不疯啊。
他萧晔也不例外。
遇到祝明月之后，他感觉自己的脾气好了许多，但面对萧晖的挑衅，他还是没有忍住。
想到分开之前祝明月那含泪的模样，就觉心底不安，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辗转了许久才睡着。
之后的几天两个人谁也没去找谁。
祝明月整理好了自己乱七八糟的心绪在房中做着冬衣，要不就是跟云荷学学医术，出府就是去书琴寻的老大夫那里学学按摩。
自那夜之后，萧晔也没有再让别人留宿了。
不过江玲玉也算是沉得住气，知道萧晔还受着伤，就算留宿了也没什么用。
这日她没有去找萧晔，而是带着一些书来找祝明月。
祝明月想起书墨的话，对她带了些防备之情，但也不好直接将人赶走。
江玲玉一看她的模样，就垮了脸要哭不哭的，“祝妹妹，我那日真不是故意的，请你相信我。”
祝明月本就心怀仁善，不愿意把人往坏处想，一看到江玲玉这副自责歉疚的模样就心软了，忙上前安抚。
“我知道，你还替我解释了，世子不相信也怪不得你。”
“你能原谅我吗？”江玲玉抬眸看她。
“嗯。”祝明月淡淡笑了笑，不想跟她再谈及那日的事情，目光落在她的手上转移了话头，“这是什么？”
江玲玉见她不怪自己，才破涕为笑，将怀中的书册递到她手上，“我知道你喜欢看书，但也不知道你平时看的都是什么，就带了些我常看的，还有棋艺书册。”她顿了顿话语，“若是你感兴趣就看看，不感兴趣就放一边，不会下棋也没什么的。”
祝明月扫了一眼手上的一摞书，见她又提到那茬，只能勉强笑笑。
就是因为她什么都不会，所以萧晔才看轻她，他那么生气，想来不止是为了萧晖莫名其妙的行为吧，他高高在上惯了，因为自己输了那局棋，或许只是借题发挥。
江玲玉点到为止，看到祝明月不是很开心，又主动转了话题。
闲话家常聊得多了，祝明月才恢复了一些生气。
她留江玲玉一块用了午膳，送人走了之后又捡起做了一半的冬衣忙活着。
到了下午时分，书琴来问，“今日还去找那大夫吗？”
祝明月想了想，摇摇头，她去了几次，学了十成十了，也拿书琴她们练过手，已经很熟练了。
想到这儿，祝明月搁下手中的衣服，伸了个懒腰然后起身。
今日阳光也好，不如就直接去看看老夫人好了，一个府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至少要让老夫人不要再对她有什么偏见。
祝明月浑身充满了干劲，将前几日的不快抛开。
见到董嬷嬷，祝明月说清楚了自己来意，“我来给老夫人请安，不知老夫人头疾是否好些了，我近日学了按摩，可以给老夫人试试有没有用。”
董嬷嬷眸里闪过诧异的神色，但没多说什么，只让祝明月候着就去里面通报了。
沈秋英今日确实有些头疼，府中侍女按的不起什么作用，此刻祝明月送上门来，便让董嬷嬷将人带了进来。
一见到人祝明月就乖巧地行礼，半个字都不敢多说，生怕又有哪里惹老夫人不高兴。
沈秋英淡淡道：“你说学了按摩，来试试吧。”
“是。”祝明月笑笑，“老夫人要不要躺到榻上去？这样会更舒服一些。”
“嗯。”她倒是没有拒绝。
一切就绪，祝明月就坐在榻边给老夫人按着，“力道轻了或者重了还麻烦老夫人提醒一声。”
她一开始心里还有些紧张，慢慢地就越来越得心应手。
董嬷嬷守在一旁，看到祝明月面上没有半分谄媚的表情，而是全身心投入进了给老夫人按摩这件事，不由也露出个笑来。
按了快半个时辰，祝明月才揉着发酸的手臂站起身，看向榻上的老夫人，“老夫人感觉如何？”
榻上的人没有回应，呼吸十分均匀，董嬷嬷轻笑一声，牵过祝明月的手走到外间，“看来效果还不错，老夫人头疼的时候一般是睡不着的。”
听到有效果，祝明月也笑了笑，“那我今日就先回去了，要是老夫人需要，随时派人来寻我。”
“去吧，谢谢祝姨娘了。”董嬷嬷话音刚落，就见门口进来一个人挡住了一半光线。
祝明月转头，看到了好几日没看到的人。
萧晔也怔住了，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祝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