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衍踩着双生花妖的胸膛，暗沉着眸子看着虞岁音离开的方向。
那股郁厌的情绪越来越重，眼看就要到爆发边缘了。
偏偏脚下的妖帝没发现似的，扯着一抹笑，“原来你没有死啊。”
“逃出来了，一直跟着这个人族？”
“本座还以为......呃。”
他还没说完就被金衍重重踩了一脚。
他喉间咳出猩红的血，大半落在了脸上，只是嘴角笑意不减。
“可惜，现在连那个人族都不要你了。”
“你就该死在二十年前。”
看着金衍的脸色越来越沉，他心中腾升起一抹快意，似乎真的抓住了他的痛点。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本座竟然一点也感觉不到你的气息。”
“你在阴沟里挣扎了这么久，不是人，也不像妖。”
“哈哈哈，呃咳咳，最后跟一个人族混在一起。”
“现在已经没有人在意你的死活了，你怎么还不去死呢。”
他句句引诱，好似非常了解他这个弟弟。
金衍的心渐渐沉入谷底，二十年前，这句话也是这么回荡在他脑子里。
没有妖身，只是一只半死不活的灵，连精都算不上。
任谁都能踩两脚，整整五年他都是爬着走的。
那时候，他日日都在想，怎么还不去死呢？
后来他被踹进鬼窟，万鬼噬魂。
到底是怎么爬出来活下来的，他都已经忘了。
太痛了，痛得他根本不敢去想。
他的目光渐渐溃散，可眼角余光瞟到那把剑尖插入地底初宁剑，剑柄渐渐发出一抹红色的亮光。
只一瞬，又暗淡下去。
金衍察觉到什么，一双青瞳带着让人窒息的危险气息，但他什么也没做。
殷红的唇微微扬起，像一朵枯枝忽然回光返照开出鲜艳的花。
“我不在乎她要不要我。”
只要记得他，不会想着杀他，就够了。
至于其他的，他会慢慢来。
他忽然收了脚，收了束缚妖帝的所有妖力，带着一抹艳丽的笑意后退几步，意味不明。
就在妖帝警觉他有什么后手的时候，他闭上了眼睛，一副任由他宰割的模样。
妖帝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他这模样，不打白不打。
举起全身妖力猛攻过去。
与此同时，地上的初宁剑终于挣脱束缚，一眨眼就飞到了金衍面前，稳稳挡住妖帝的攻击。
金衍睁开眼睛，好似根本不在意面前对峙的一妖一剑，他慢慢向后瞧去，万千情绪搭建的那条去地府的路在这一刻颓然崩塌。
青色瞳孔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人，一张脸苍白如纸。
“二姑娘，咳咳咳。”
虞岁音二指并拢调动初宁剑，原本，她是真打算走的。
可一想到金衍那病弱的身子就烦闷，看着脚踝的花环更烦。
后来一想，他说了谎，她自有千万个法子惩罚他。
可若是就这样死了，她这口气出不下去。
所以她就从战神身上跳了下来，中途发现缠着初宁剑的藤蔓卸了力，尝试调动一下。
刚一到就发现金衍在这儿一心求死。
天杀的，她帐还没算呢！
她没好气道：“你哥要杀你你不还手啊？”
“一善一恶，你们真是一蒂而出的吗？”
金衍见她这模样，唇角笑意不减，“二姑娘真好。”
虞岁音当面给他翻了个白眼。
妖帝见此，脸色沉了下来，天生裹挟着戾气的眸子怒火中烧。
手上用了力将初宁剑弹飞，“你给我去死！”
他张牙舞爪的击上金衍面门，金衍漫不经心的回头，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
身上忽然爆发出一股冲天妖力，瞬间席卷整个院落，那妖帝还没碰到他就被弹飞出去。
妖帝滚落在地吐出一大口血来，自知打不过，便早有准备的遁地而逃。
速度快得虞岁音根本没反应过来，她还打算取了这双生花妖给金衍补身体呢。
“休逃！”
见着还有根藤蔓尾巴，虞岁音立马跑上去欲追上去，心知不一定追得上，但心里想着金衍的事总想试试。
“咳咳咳。”身后金衍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虞岁音便立马歇了追上去的心思，转头去瞧金衍。
他青瞳已经化为黑色，又变成了那个弱不禁风的金衍。
额头细密的汗珠落下，原本苍白的脸因为剧烈咳嗽出奇的红润起来。
虞岁音心叫不好，跑过去扶着摇摇欲坠的人。
“怎么回事？”
见着他这模样，心中所有的质问化作了关心。
金衍虽然咳着，一双眼睛却没离开过虞岁音。
原本他跟着虞岁音，在她脚踝上看遍整个天水城，更知道那股来自他本源的气息在哪里，怕让她知道他跟来了而生气，所以一直不肯说。
刚入城主府她就被发现了，他就暗自与这个妖帝较量了一番。
他太弱了，根本就不需要出来。
原以为，他被弃了，二姑娘当真不要他了，可初宁剑异动。
他又在想，是不是她回来找他了。
他想赌一把，万一，赌对了呢？
他真的赌对了。
原来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希望他死。
还有人愿意冒着风险回来救他的。
那一刻，就算再将往昔血淋淋的经历剖出来摆在她眼前。
她眼里也不会是嘲讽，而是心疼。
他咳着也笑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疯了。
直到他的咳嗽平息，他才虚弱地道了句说过无数次的话，“二姑娘真好。”
虞岁音不明所以地蹙眉，将虚弱的人背到了背上，“回去再跟你算账。”
语气不太好，但动作却极其轻柔，像是在对待一个易碎的琉璃盏。
“收好你的妖气，走了。”
话落，踩着初宁剑向纷乱的城门走去。
一路得到空闲就开始数落他，“怎的还自己寻死去了？”
背上的金衍气息微弱，“我以为二姑娘不要我了。”
“我走了你就去寻死，你是为我活的吗？”她嘴毒得没好气，想到刚才的场景，若是晚一步，他真让自己给作死了。
“以后就是了。”他道。
声音小得不能再小了，饶是在虞岁音耳边都没听清楚。
烟花信号一放双方就打了起来，西王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她不去不放心。
寻到战神旁边，将金衍扶到它背上。
背上的萧在御还没醒，好在战神现在长得够大，趴俩大男人还是勉强可以。
虞岁音捂着胸口，刚刚和妖帝打斗，现在胸口裂疼。